翌日清晨,醫院婦產科住院部,走廊靜謐。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照在一間剛剛完成術後觀察的病房門上,門牌上寫著:
“李雪菲·恢複期監護”
病房內,李雪菲坐在床頭,臉色仍然蒼白,手中握著一份營養指導手冊,目光微垂,靜靜地看著頁腳的那行小字:
“母體健康永遠是胎兒安全的第一防線。”
她輕輕撫摸著腹部,低聲喃喃:
“我知道……對不起。”
“媽媽以後不會再這麼傻了。”
她說著,正要合上手冊,門卻“砰”的一聲被人猛地推開——
沈君澤幾乎是衝了進來。
他身上的風還未散,眼神帶著怒意與慌張,一眼望見她坐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唇角泛乾,眼底是幾日未眠的青黑。
他心口狠狠一緊,喉嚨發澀,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怎麼可以瞞我!”
聲音太重,太急,甚至帶了點劫後餘生的顫抖。
李雪菲一怔,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更沒想到他第一句話不是問她好不好,而是質問。
她微微蹙眉,緩緩放下手冊,聲音平靜:
“我為什麼不能瞞你?”
“沈總,我現在懷的是我的孩子,不是你們沈家的繼承人。”
他看著她,眼睛泛紅,語氣卻更重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差點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送來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你再晚一個小時,孩子也保不住了?!你怎麼可以一個人扛成這樣?”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瘋了嗎?!”
他是真的急了,是真的怕了。
昨天他才從醫生手裡看到那份病曆,看得指尖發冷,連夜幾乎跑遍整座醫院才知道她被轉入恢複病房。而現在她就坐在他麵前,整個人看起來安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反而更讓他發狂。
可李雪菲聽完這一連串質問,隻是垂下眼,淡淡問:
“你是來替我擔心的,還是來懲罰我沒通知你?”
“你覺得,你有資格怪我?”
他一怔。
她繼續道:
“我吐血那天,公司係統宕機,我在加班修bug。”
“再前一天,父親病情加重,我是淩晨從急診科趕回去談融資。”
“那段時間我每天睡不到三小時,孕反嚴重到吃一口飯都吐。但我還是自己談了兩千萬的融資,靠一紙商業計劃撐下了全公司。”
“你在哪?”
她聲音仍然溫柔,卻帶著切骨的冷。
“你那時候在乾什麼?在陪你的母親籌劃家族資源?還是在為沈氏名譽出席公關晚宴?”
“你為什麼覺得,我要告訴你?”
“你有什麼立場,能在我撐不住的時候來質問我?”
沈君澤站在原地,臉色一寸寸沉下去。
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