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陽光明晃,醫院頂樓的風卻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意。
李雪菲再次醒來,病房裡沒有其他人,隻有輕微的風聲與儀器滴答的回響。
她緩緩轉頭望向窗外,一隻麻雀從天台飛過,撲棱著翅膀,掠起半片陽光。
可她的世界,卻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空蕩、模糊、毫無回音。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聲音輕如細塵:
“寶寶……真的走了嗎?”
護士恰好進來換藥,聽見她的低語,動作頓了一瞬。
李雪菲沒再追問,隻是視線落在床頭櫃那份醫療同意書上。
她看到那一頁上,“簽字人”一欄空空如也。
她緩緩地問:“手術那天……是誰簽的字?”
護士神情猶豫,低聲道:
“沒人簽字。”
“你是突發性內出血,由我們總值班醫生決定的緊急手術流程。”
“……他沒來。”
“他沒來。”
這四個字像一枚釘子,生生釘進她心口。
她怔了幾秒,嘴角扯出一個極輕的弧度,不是笑,是冷。
她回頭望向護士,眼神輕淡得近乎寡情:
“他走了,是嗎?”
護士咬了咬唇,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輕輕點頭:
“是的。”
“他守了你一夜,今天早上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說是董事會臨時召開,他得回總部。”
李雪菲安靜地聽著,像聽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麻煩你幫我把窗簾拉開,我想曬會兒太陽。”
護士走出去時,眼圈微紅。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並沒有離開太久。
她親眼看見他在手術室外跪了兩個小時,也親眼看他淩晨三點還守在走廊儘頭,用衣袖擦眼睛。
他也不是不痛。
可有些離開,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因為現實將人一點點擠出了承諾的邊緣。
李雪菲曬著陽光,手指輕輕撫過腹部。
那裡已不再隆起,卻仿佛仍有那道柔軟的波動存在。
她低聲說:
“對不起,寶貝。”
“你來的時候,媽媽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