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b市第六人民醫院,陽光暖暖地灑在病房的落地窗上,照亮潔白床單的一角。
李雪菲坐在床上,靠著枕頭,窗外的景色明亮卻無波。
她手裡捧著一杯溫水,一口未喝,隻是借著水的溫度緩解手心的冰涼。
她的眼神清淡,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安靜的色調——像她的心,從那一刻起,徹底熄了燈。
門輕輕被推開。
沈君澤站在門口,一身西裝褶皺,發梢淩亂,臉色疲憊中帶著深深的不安。
他的手裡沒有花,沒有營養品,隻有一份打印紙,紙角被他攥出一道道折痕。
他試圖開口,卻發現一進病房,喉嚨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絲線吊住,說不出話。
李雪菲看見他,表情沒有意外,也沒有情緒波動。
她隻是輕輕一笑,那笑不帶情緒,甚至連諷刺都算不上,仿佛隻是某種殘餘的禮貌:
“來了?”
他點頭,手握得更緊,指節泛白。
“我……”他剛一開口,就被她抬手打斷。
“彆說對不起。”
她聲音很輕,卻意外地平靜。
“我已經聽過太多‘對不起’,都快以為這是你們沈家的口頭禪了。”
沈君澤喉結滾了滾,最終沒解釋。
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在她眼裡都太輕了。
她的代價是一條生命,他的代價不過是一句遲來的悔意。
她望著窗外,淡淡道:
“我聽護士說,手術那天,沒人簽字。”
“我也看到了那張空白的家屬同意書。”
她頓了頓,唇角上揚,像是喃喃自語:
“也好。”
“省得你為我掉眼淚。”
沈君澤猛地抬頭,看著她眼裡的平靜,那種被撕碎又拚貼的冷淡,讓他比任何責罵都難受。
他急聲道:“我不是沒想簽!我隻是……”
“隻是你在開會。”
她轉回頭看他,目光犀利:
“你以為我會在乎你是在開董事會還是在處理公關?”
“沈君澤,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你選了沈氏。”
“我不怪你。”
“我隻是……終於清楚了你最真實的優先級。”
他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我不是不想選你,”他低聲說,“我是太晚明白你早就不再需要等待。”
她看著他,聲音溫柔而冷靜:
“不,我不是不需要。”
“我隻是不再允許自己‘等’。”
“因為等一次失望很疼,等第二次就麻了,等第三次,就連心跳都會騙自己‘沒關係’。”
他一步步走近,像是帶著滿身的悔意朝她靠近。
“雪菲,我今天來,不是求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