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攝影棚回去的車上,氣氛安靜。
李雪菲靠在副駕椅背上,閉著眼,卻沒睡。
沈君澤握著方向盤,餘光看她幾次,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說出話來。
他知道她沒有真正原諒——不是不願意,是還沒來得及。
她的那些眼淚,不是因為現在的幸福不夠好,而是曾經的痛太深,深到她隻能不斷確認他是不是這次真的不會再放開。
車駛入沈家彆墅前的林蔭道,落日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進門後,李雪菲沒多說話,直接上了樓。
沈君澤在樓下站了會兒,最後轉身走進書房,翻出一個舊文件盒。
那是他從未讓人碰過的私人檔案,裡麵裝著十幾本筆記本——他的舊行程記錄本。
他翻到其中一本,上麵寫著:
【3月14日】
沈氏年會。李雪菲著裝紅裙,引起高層討論。形象略顯張揚,需後續斟酌安排。
注:秘書提醒雪菲情緒波動大,晚間避免交談。
他盯著那一頁,眼神漸沉。
“形象略顯張揚。”
“需後續斟酌安排。”
那時候的他,所有思維都是理性而冰冷的——把她當成“附屬”,當成可以被管理、被設計的變量。
他甚至沒問一句她那晚是不是高興,或者,她是不是為那條裙子鼓起了多大勇氣。
他緩緩合上本子,起身上樓。
主臥內,李雪菲坐在窗邊,抱著一杯溫水,看著窗外發呆。
沈君澤在門口站了片刻,輕聲道:“雪菲。”
她沒動,像是沒聽見。
他走過去,坐在她對麵,將手中那本舊記錄本放在她腿上。
“我以前每一項行程都做記錄,”他聲音低緩,“包括那天你穿紅裙的事。”
李雪菲低頭看了一眼,上麵寫著的那行話,讓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意再次浮現。
“你還留著?”
“是。”他點頭,“我不是留念……是我沒敢丟。”
她看著他,等著下文。
沈君澤沉默了一瞬,終於開口:
“你問我記不記得那句話。”
“我記得。”
“而且記得很清楚。”
“甚至,在你每次因為某些事沉默、不再主動、不再爭取時,我都在想——是不是那句話,讓你放棄了一點點‘為自己爭光’的勇氣。”
李雪菲輕輕咬唇,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