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已經完全亮了。
李雪菲半靠在病床上,身上還掛著輸液,唇色蒼白,但眼睛是亮的。
她看起來很安靜,卻又像那種經曆了一場巨浪之後仍能站在原地的海岸。
她是撐過了那一夜。
可沈君澤知道,她不是沒疼,不是不怕。
而是把所有的害怕和疼痛,都吞進了骨血裡。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側空著的位置,輕聲說:
“你昨晚……一直在?”
沈君澤坐在床邊,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此刻“活著”的模樣烙進骨子裡。
然後,他低頭,額頭抵在她手背上,整個人像被什麼徹底壓垮了一樣。
他啞著聲音,一句一句說:
“你知不知道,你進手術室的時候,我有多怕。”
“醫生讓我簽病危通知書,說不一定能保住你。”
“我簽字的時候,手抖得拿不住筆。”
“我從沒這麼怕過。”
“怕你不醒,怕你不要我了,怕我抱著孩子……卻再也見不到你。”
李雪菲怔住。
這是沈君澤。
是那個曾在商業場上不動聲色、在沈家風暴中冷靜算局、在她情緒最失控時仍能替她擋槍的男人。
他不是不能哭。
隻是從不肯哭給彆人看。
可現在,他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
而是——
眼眶紅了,聲音哽了,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就那樣抵在她手背上,藏都不藏,忍也不忍。
她抬起另一隻還打著針的手,費力地撫上他頭發。
他一動不動,隻是輕輕收緊了抱住她的動作,像是怕一鬆開,她就會真的消失。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媽媽。”
他哽咽著說,語氣帶著難以壓抑的敬畏與深情。
“你不是剛剛生了個孩子。”
“你是把命給了我們。”
“我以後再也不會跟你吵,不會惹你氣,不會讓你一個人做決定。”
“你說什麼,我都聽。”
“你要去哪,我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