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王澤的手指微微顫抖,許久,他的手肘緩緩撐起身體,泥水順著他的指尖滴落。
在劉雯近乎嘶吼的催促聲裡,他終於搖晃著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著相框,也向著曾經的自己走去。
雨水順著他扭曲的麵龐滑落,某個沉睡的火種,終於在劉雯帶血的責罵裡迸出了火星。
水晶吊燈在穹頂投下冷冽光暈,神聖莊園的法庭內,紅木長桌將空間割裂成對峙的兩極。
秦爽攥著褪色的衣服袖口,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起青白。
對麵十二張雕花座椅上,坐著往日宴會上對她溫言笑語的叔伯姨舅,此刻他們歪斜著身子交頭接耳,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解剖刀般掃過他凹陷的麵頰,珍珠項鏈與翡翠扳指在動作間叮當作響,拚湊出貪婪的韻律。
趁著法官還沒到場的空當,一個所謂的姑母突然掏出鑲鑽手帕假作拭淚,絲綢摩擦聲卻掩蓋不住上揚的尾音。
\"可憐這孩子,怕是被遺產迷了心竅。\"
旁聽席傳來壓抑的嗤笑,像無數細小的針,紮進秦爽單薄的脊背。
她望著牆上太爺爺筆題寫的\"家和萬事興\"匾額,墨跡在暴雨衝刷的玻璃窗外扭曲成血色旋渦。
自己的倒影在大理石地麵碎成千百片,恰似即將被瓜分的遺產,和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族。
雕花銅門轟然撞在牆上,震顫的回響驚得水晶吊燈簌簌落塵。
王澤裹著一身寒氣踏進法庭,夏繼偉陰鷙的身影如影隨形,莫梓涵步伐穩健,距離王澤半步緊緊相隨。
嗤笑聲戛然而止,秦爽姑母舉到半空的手帕僵在原地,翡翠扳指磕在桌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來得好巧。\"
王澤扯鬆領帶坐下,金屬座椅在他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掃過滿堂驟變的臉色,目光最終落在秦爽蜷縮的肩頭上,瞳孔裡翻湧的暗紅像淬了毒的刀刃,卻在觸及秦爽蒼白的臉時凝成一簇跳動的火焰。
這個眼神讓秦爽突然想起寒冬裡的燒刀子,暖意順著脊椎攀援而上,攥著證詞的手不再發抖。
秦爽一直緊繃著臉,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赫斯娜也坐在旁聽席上,看到王澤的身影,興奮地揮起手來,腳步匆匆來到王澤身邊坐下。
“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看看我的華夏語說的怎麼樣?”
“確實有所進步,不過不能驕傲,還需要繼續努力。”
一旁的夏繼偉已經興奮的大呼起來。
“秦爽,我們都是來挺你的。加油!你是最棒的。這場官司,你是秦始皇吃豬屁股,肯啃)定腚)贏!”
正好這個時候法官走了進來,聽到夏繼偉在那裡大呼小叫,不禁把眉頭皺了起來。
“這裡嚴禁大聲喧嘩,如果不聽勸阻,我有權利把你趕出去。”
夏繼偉吐了一下舌頭,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法官開始正式審理這個案件,雙方的律師唇槍舌劍,都拿出了充分的證據,場麵上難分難解。
按理說,家庭財產糾紛的案件並不好審理,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秦爽吃虧就在於,她並沒有親手拿到老爺子的遺書,因為秦老爺子死的太過突然。
審來審去,法院還是建議雙方沒有必要把這件事鬨大,建議雙方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協商解決,法院可以居中調停,並且生成最後的法律文書。
王澤看到案子審到這裡,站起來走到了秦老爺子的子女們麵前。
秦老爺子的子女們看到王澤走了過來。一個個露出了驚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