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拉貝的工廠
劇烈的耳鳴中,王澤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有團火在顱骨裡炸開。
記憶如潮水般翻湧——昨夜城破時將軍將配槍塞給他的溫度,母親被日軍刺刀挑起的藍布圍裙,還有新兵營裡教官嘶吼著"一寸山河一寸血"的畫麵。
軍曹的刺刀再度刺來,王澤卻突然鬼魅般側身,生鏽的鐵釘在磚牆上擦出火星。
他猛地屈肘撞向軍曹麵門,膝蓋精準頂中對方的肋下。
軍曹踉蹌後退時,王澤已抄起牆角半截斷裂的旗杆,裹著鐵鏽的木頭狠狠砸在對方手腕上。
"哢吧"的骨裂聲混著慘叫響起,刺刀當啷落地。
新兵見狀舉槍欲射,王澤卻借著暮色甩出旗杆,木杆穿透新兵的鋼盔,鮮血順著孔洞噴湧而出。
他抓起地上的刺刀,喘息著將軍曹按在牆上,刀刃深深沒入對方心臟,直到那雙泛白的眼睛徹底失去焦距。
硝煙裹著血腥氣灌進胸腔,王澤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手,突然意識到:不是身手突然矯健,而是憤怒與仇恨,讓他在絕境中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殘陽將巷口染成暗紅,遠處淩亂的皮靴聲裹挾著日語咒罵由遠及近。
王澤踹開腳邊抽搐的軍曹屍體,彎腰撿起卡殼的勃朗寧,用刺刀挑開槍管剔除卡膛的啞彈,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巷子裡格外刺耳。
王澤貼著牆根疾退,碎磚在靴底發出細微的聲音。
日軍的三八大蓋率先開火,子彈擦著他的肩頭嵌入磚牆,飛濺的碎屑劃傷了臉頰。
他猛地將手中的勃朗寧甩向最近的日軍,槍身砸中對方鼻梁的瞬間,借力躍起抓住牆頭凸起的磚石,翻身滾進一戶殘破的院落。
腐壞的門板後傳來壓抑的啜泣,王澤低頭瞥見角落蜷縮著母女倆。
母親死死捂住年幼女孩的嘴,破舊棉襖上還沾著未乾的血漬。
追兵的腳步聲已到院外,他將母女拽進坍塌的地窖,摸黑搬開半人高的石磨擋住入口。
頭頂傳來日軍的皮靴踩踏聲,刺刀不斷戳刺著地麵,碎石簌簌落在王澤後頸。
女孩突然劇烈咳嗽,母親慌亂捂住她的嘴,卻被王澤輕輕推開。
他解下染血的綁腿,撕成布條蘸著牆角的汙水捂住女孩口鼻,壓低聲音道。
"憋著氣,忍一忍。"
地窖外響起日語的嗬斥,刺刀捅破地窖頂棚,尖銳的木刺擦著王澤耳畔墜落。
他握緊剛才在鬼子軍曹身上繳獲的香瓜手雷,拇指勾住拉環,等待那最後的時刻。
遠處突如其來的密集槍響如驚雷炸響,打破了死寂。
日軍軍官嘰裡呱啦地吆喝著,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響急促調轉方向,朝著槍聲傳來的地方狂奔而去。
王澤緊繃的脊背終於鬆懈下來,汗水混著血漬順著下頜滴落。
他貼著地窖縫隙望去,日軍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身旁的小女孩還在顫抖,母親無聲地淌著淚,伸手握住他沾滿硝煙的手,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唯有眼中的感激近乎滾燙。
王澤喘息了一陣。
“這位大姐,我們待在這裡並不安全,那群鬼子隨時有可能會回來。
你知道哪裡有安全的地方嗎?”
那女人無奈的搖搖頭,顯然在她的認知裡,沒有什麼地方比自己的家更安全。
這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兒突然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