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中傳來黎啟寒冰冷的聲音,語調嚴肅淬著寒霜,卻又在尾音處泄露出一絲擔憂的緊繃:“彈匣打空為什麼不提前報告?太冒險了。”
夏禮禮背靠著粗糙的石牆,平穩了一下微亂的呼吸,嘴角卻忍不住輕輕揚起。
她指尖按著耳機,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帶著清晰的笑意:“我和罪犯離得太近了,提前報告讓他聽到了怎麼辦?”
夏禮禮頓了頓語氣,帶著篤定和狡黠:“再說了……我知道你的準鏡一直跟著我呢,絕不會讓我陷入危險。”
頻道那端沉默了一瞬,仿佛能聽見黎啟寒無可奈何的歎息。
再開口時,黎啟寒冷冽的聲線似乎被什麼東西磨去了一點棱角:“……強詞奪理。歸隊。”
話音未落,交流頻道突然響起急促的呼叫:“c隊急需狙擊手支援!”
黎啟寒神色一凜,毫不猶豫地轉身疾步離去,身影迅速融進尚未散儘的夜色之中。
夏禮禮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頭一緊,卻也隻能咬牙押著抓獲的罪犯先行撤回。
一路上,遠處突然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震得她心頭一顫,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槍。
半小時後,交流頻道中陸續傳來各小隊捷報:“目標區域控製完成,共抓捕十五人。”
“漁村出入口已封鎖,建議天亮後二次清查居民身份。”
黎啟寒的聲音也再次響起,冷靜如常:“狙擊點清除,安全。”
夏禮禮鬆了一口氣。
此時,天邊已漸漸泛起魚肚白,微弱的晨光一點點漫過潮濕的漁村屋簷,灑在陸續歸隊的眾人身上。
夜色褪去,曙光如釋重負般降臨。
夏禮禮從硝煙尚未散儘的巷口快步撤出,徑直走向臨時指揮點。
她一眼就看見黎啟寒正靠在一輛越野車旁,低著頭,用牙咬住繃帶的一端,正試圖獨自包紮左臂的傷口。
那道傷口猙獰地橫在他小臂上,皮肉微微外翻,血跡斑斑,明顯是爆炸中飛濺的碎屑所致。
雖然不算太深,但鮮血已經浸透了他半截袖子,順著手腕往下滴落,在他腳邊的沙地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怎麼弄的?”夏禮禮快步上前,聲音帶著急促。
黎啟寒聞聲抬頭,額角還沾著灰燼,卻隻是扯了下嘴角:“沒事。協助c隊行動的時候碰上了硬茬子,對方在路上埋了土炸藥。”
“欸,彆動!”夏禮禮幾步衝上前,語氣急促,一把接過他手裡的繃帶和消毒藥水。
她瞪了一眼黎啟寒:“你自己怎麼弄得好?”
黎啟寒抬眼看了看她睜大的雙眸,沒說話,倒是依言鬆開了手,順勢坐在了旁邊一個彈藥箱上。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混合著彼此身上硝煙與塵土的氣息。
夏禮禮專注地用鑷子清理傷口裡的細微沙礫,指尖偶爾不可避免地輕觸到黎啟寒緊繃的皮膚。
他手臂肌肉結實,線條流暢,此刻卻因為她細微的動作而顯得異常緊繃。
夏禮禮微微低著頭,幾縷發絲垂落額前。
黎啟寒能清晰地看見她側臉上那幾道被漁網刮出的細碎血痕,還沾著灰塵和硝煙的汙跡。
就在夏禮禮低頭打好繃帶最後一個結時。
一隻帶著薄繭、溫熱的手指忽然輕輕撫過她的臉龐。
夏禮禮猛地一顫,抬起眼,正對上黎啟寒近在咫尺的目光。
隻見黎啟寒伸手從醫療包中取出一小瓶生理鹽水和一疊無菌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