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淩將地圖利落地折起塞回戰術包,目光如炬般掃過在場每一張緊張的麵孔。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獸徑絕不好走,但比起直麵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塌一次的泥石流堆積體。”
“溪水衝出來的溝壑,至少有個穩定的走向,底下是結實的基岩。值得賭這一把!”
白淩迅速轉向身旁一位精乾結實的小夥子:“阿樂,你打頭,跟我往前探五十米,摸清路況、評估風險。其他人——”
他聲音陡然提高,“原地建立防線,保持警戒,群眾一個都不能出事!”
“我和你們一起去。”
夏禮禮一步跨出,站到白淩身側。
夜色襯得她身形在一堆高大的救援隊隊員裡嬌小,卻堅定如鬆石。
夏禮禮看著白淩:“白隊長。我的夜間視力有優勢。”
“對地麵的起伏、石塊的鬆動也更敏感,能提前發現危險。”
白淩深深看了夏禮禮一眼,沒多猶豫,隻重重一點頭,提醒道:“路會非常難走。”
夏禮禮搖搖頭:“沒事。”
沒有多餘廢話,三人迅速組成探路小組,沿著野豬衝撞留下的斷枝殘葉與泥印,向坡下謹慎行去。
才深入不到十幾米,第一道障礙便赫然攔在眼前。
一棵被泥石流連根推倒的巨大杉樹,樹乾粗壯,枝杈猙獰地扭曲交錯,徹底堵塞了本就狹窄的溝道。
“我來抬主乾,”白淩毫不猶豫地蹲下身,雙臂扣住潮濕粗糙的樹乾。
“阿樂,你用砍刀清理左側這些細枝杈,開辟空間。夏顧問,麻煩你警戒四周,注意有無異常聲響或動靜。”
“明白。”夏禮禮應道,但她並未僅僅站在原地。
就在白淩發力試圖抬起樹乾一端時,她迅速上前,在他對側同樣俯身,雙手穩穩托住樹乾下方。
“一、二、三——起!”
白淩低喝一聲,額角青筋微顯。令他驚訝的是,夏禮禮看似清瘦,雙臂卻蘊含著不容小覷的力量,樹乾竟真的被兩人合力抬起了一掌高的空隙。
阿樂趁機敏捷地揮刀猛砍,削斷不少橫生的枝杈。
泥土和樹皮碎屑不斷落下,夏禮禮臉頰蹭了幾道黑痕,成了隻“小花貓”,她卻毫不在意,反而調整手勢再次發力:“再抬一點!右邊還能再清理一些!”
經過近十分鐘的協同努力,推扛、砍削、拖拽,他們終於在這道天然的障礙中,清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勉強通行的狹窄縫隙。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雖沾滿汙泥汗水,眼神卻比剛才更加明亮堅定。
沒走出多遠,第二重障礙便猝不及防地橫亙於前。
一道近乎垂直的濕滑陡坡,在黑暗中泛著泥水渾濁的微光。
坡麵上覆蓋著厚厚一層鬆動的碎石與黏稠泥漿,幾乎找不到可靠的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