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儀貞目光微凝。
她提前想好的這出戲裡,根本沒有葉濯。
但是不要緊,變數也許是將事情推向完美的轉機。
榮儀貞將在車下醞釀好的緊張又可憐的情緒順延,秋水般的眼瞳中淚光漣漣又故作堅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大人。現在不是玩鬨的時候。你沒看見嗎?我兄長提刀要殺了我。”
葉濯唇邊始終噙著笑意,在看見榮儀貞泛紅的眼睛時,笑意頓了頓。
他挑起車簾,看見車外已經被書生們按住的榮鏡明,微微點頭,對榮儀貞說:
“嗯,不是玩鬨的時候,榮二小姐被繼母坑害,又遭兄長追殺,的確可憐。”
“但是……”
葉濯說著,手鬆開窗邊的錦簾,整個人倏地往前,靠近了榮儀貞,一雙狐狸眼帶著笑意在她的雙眸之間遊移。
“榮二小姐那個白撿的護衛呢?你有危險,他人卻不見了?”
榮儀貞腰部用力,身子往後仰了仰,儘量離葉濯遠些,謊話張口就來:
“他今日不在,被我派去做彆的事了。”
“哦。”
葉濯也不在意榮儀貞的疏遠,兀自坐好,點點頭道:
“我還當他在配合你,所以不肯不出麵,也是方便你再演上一次‘柔弱無辜的受害小可憐’。”
這話一說,榮儀貞才想起她曾在賞菊宴的半山茶室,對葉濯說過:
“我比較喜歡裝那種柔弱無辜的受害小可憐。”
當時這麼說是為了麵子。
她不想讓葉濯覺得她能力太差,遇到有人想壞了她的名聲,就隻會做從二樓跳下去這種‘自損八百’的事情來保護自己。
實在丟臉。
可現在……
榮儀貞感覺,自己像是被不久前親手射出的弓箭迂回打中。
那些為了麵子而說出的話,又成了如今她下不去的高台。
終於。
榮儀貞默了幾息,收起眼中的淚水,揚頭承認:
“是啊,我在演戲呢。葉大人看著可覺得熱鬨?”
破罐子破摔,且陰陽怪氣。
葉濯也不在意,隻是眸中笑意更深:“熱鬨,熱鬨。”
說完,眼神亮了亮,繼續道:“左右今天我也沒事,不如,我幫忙,讓榮二小姐演得更熱鬨一些?”
榮儀貞和葉濯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濟孤院的監院姑姑蘇芳已經命人拿出繩子,和眾書生一起將榮鏡明給捆了起來。
榮儀貞站在原地,頭發亂了些許,麵色蒼白,眼角晶瑩如梨花帶雨。
她透紅的薄唇微顫,似被雨打風吹後,依舊噙著雨珠,挺立在枝頭不肯落下的玫瑰:
“小女子多謝諸位搭救。”
榮儀貞福身行禮,低頭的一瞬,眼淚滴答滴答如珍珠般直接落在地上,幽蘭泣露,楚楚可憐。
這一眾書生更加氣憤了,其中一人甚至不顧讀書人的體麵,直接一腳踹在了榮鏡明的屁股上。
榮鏡明嘴被破布堵住,疼得“嗚嗚”了兩聲,朝著榮儀貞麵露凶光。
“你還敢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