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那人輕聲呢喃,“二十一首了。”
明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擦了擦濕潤的眼睛,驚訝問道,“如天,你怎麼來了。”
柳如天從懷裡掏出手帕慢慢走近,遞給了明安,“我來看看你,看你住得習不習慣。”
本來吃得很開心的春鶯和鐵鉤,聽到這個聲音,如同兩隻小貓受到驚嚇般身子炸毛,嚇得趕緊站直身子立正,把嘴一抹戴好麵具,含含糊糊說到,“見過陛下!”
柳如天瞟了兩人一眼,清冷聲音說道,“吃得蠻開心的嘛,還記得慕容城是叫你們來做什麼的?”
兩人嚇得趕緊跪下,身子直打哆嗦,“女王陛下饒命……”
“他們都是孩子,彆嚇他們了。”明安接過柳如天的手帕,隨意擦了擦眼淚,“是我邀他們吃的,不關他們的事,你若罰他們,就連我也一塊罰吧。”
柳如天鼻哼一聲,瞟了瞟兩人,“看在明大人都給你們求情的份上,本宮就不追究了,都下去吧。”
春鶯和鐵鉤如得大赦,道了聲謝陛下,刷刷兩聲趕緊溜走。
柳如天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都退下後,指著桌上的殘羹,一臉吃醋埋怨,“你都沒有給我做過這個很香的肉!為什麼要做給他們吃不給我吃!”
“鍋裡早就備好了,想著吃完給你騎馬送去。”
“為什麼不做完立馬送?”柳如天還是有些生氣。
“這不是怕你忙打擾你麼,想著晚點你跟大臣討論完,我再過去找你。”明安無奈一笑。
“這還差不多。”柳如天怨氣消散,輕哼一聲,“以後隻要你做這種好吃的,第一時間給我送過去一份,知道沒?”
“知道了——”明安拖著長長的腔調,起身把石桌上收拾了一下,端走托盤,“灶台上小火還溫著,我去給你拿過來。”
過了一會兒,明安端著茶碗走過來,遞上了筷子,“這個東坡肉是豬肉做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柳如天接過筷子有些不解,“豬肉不是賤肉麼,有股腥膻味很難吃的。”
“你試試這個,看還有沒有。”
柳如天揭開茶碗,頓時一股撲鼻香氣襲來,竟然是自己從沒聞過的濃鬱肉香。
“怎麼會這麼香的?”
小心去了繩子,用筷子夾了一大塊送入嘴中細品,柳如天雙眼放光,一雙美腳跺動個不停,“好香軟的豬肉,一點膻味也沒有,你怎麼做到的?”
“用豔陽酒燜,再加一些中藥作為香料,去了腥膻燜爛,就是個味兒了。”明安喝了杯酒,隨口應道。
柳如天嗚嗚點頭,“你懂得真多。”
明安語氣有些平淡,“師父傳下來的。”
這一茶碗的大小隻夠放四塊,對於胃口很大的習武之人來說,根本不夠塞牙縫。
剛才春鶯和鐵鉤各自都吃了十塊,正在吃第十一塊時,柳如天就來了,嚇得哪還敢吃,隻能趕緊撤退,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望向那吃了一半的東坡肉。
柳如天也是習武之人,吃了一碗後意猶未儘,還想吃又有點不好意思,把空碗往前推了推,給明安比了個眼色瘋狂暗示。
明安撇嘴笑了笑,去灶房把剩下兩碗都拿了過來,“我見你們達官貴人都不愛吃豬肉,所以我沒敢給你留太多,就三碗。”
“嗯。”柳如天揭開第二碗繼續剛才的大快朵頤,“下次多留些,我愛吃你做的這個豬肉。”
吃飽喝足,柳如天擦了擦嘴巴,關切問道,“你剛才好像流淚了,怎麼了?”
“沒什麼,想師父了。”
“可我聽你的詩句,總覺得你想的不止是你師父一個人,而是很多人。而且最後我聽到了,你說‘遙遠的兄弟,我敬你們’。”柳如天托腮望著明安,仔細觀察他每一分反應,“你不是說師父隻有你一個弟子,師父把你養大的嗎?”
自從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一代女王,明安和柳如天相處時,總感覺無形壓力不斷積累。
想起她給自己安排的院子,給自己安排的下人,還有帶著些許審問意味,對自己身世的質疑。
壓力與鬱氣一齊湧入心頭,轉化為一股無名窩火,明安煩躁說道,“我說了!我是由師父帶大的!這就是我的過去!如果你信不過我,我人就在這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