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離開琴府後,心情差到極點,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明知道所有事情的根源都是在昭太後,可自己對昭太後彆說了恨意了,就連埋怨的想法都沒有,腦子裡來來去去都念著她的好,想著她那妖嬈的倩影。
頹然坐到街角,明安雙手胡亂扒頭,眼神中那桃心光芒忽弱忽強顯出一絲癲狂。
“錢啊!那麼多錢啊!今後都是我一個人的!我想怎麼花怎麼花!”
“熊掌,猴腦,鹿肝,鬆露,太好吃啦!”
“仙蠶衣拿人命填的又怎麼樣!穿起來太舒服了啊!這種感覺就像是昭姨無時無刻抱著我一樣!”
“為什麼對我要求這麼高!為什麼強迫我當個聖人!我是人呐!我也有欲望的啊!”
“不是同誌又怎麼樣了!哪個同誌能經受得住這種考驗!”
抬頭仰望巍峨高聳的北嶽皇宮,明安如同瘋魔般癲狂大笑,高聲吼道,“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從今往後!我會過得很爽很爽!隻要安心待在鎮國之門後麵,待在昭姨的懷裡!天下間的操心事再與我無關!”
“爽!爽!爽!”
隻是不知為何,明安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空虛,這種空虛直入靈魂,這種空虛的存在,讓他看這世間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空氣不再香甜,酒肉不再噴香,就連自己身上穿的最舒服仙蠶衣布料,似乎也沒那麼舒服。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明安說不清,道不明。
……
馬沙拉弟不在身邊,沿著山坡上行走了一陣,明安覺得有些疲累饑餓,瞧見路邊有個酒攤,坐下叫了桌酒菜。
失魂落魄自斟自飲,似乎連日在昭太後那兒喝的都是頂級皇室禦酒,明安覺得這酒味很差,喝了幾口皺眉就不想喝了,一個人對著暗黃的酒液液麵發呆。
踏馬聲,喧鬨聲,叫賣聲,蕩起酒液漣漪不停,倒映出蔚藍蒼穹變幻無方的潔白雲彩,明安隱約看到了很多人影。
有車小芸、張輔、燕淩天、燕海平、曹柱、楊景、葉小秋、邱琳琳、居芒爺、周根叔、趙三嬸,這些形形色色的同誌。
浮現了,又消散了。
明安長吐一口濁氣,“小芸說得對,我背離了誌向,不配為一個同誌。”
明安盯著酒液發呆,“人生苦短,我不想努力,也不想奮鬥,更不想追求那遙不可及的理想。”
“我想要美色,我想要享受,想要物質,而現在,隻要沉淪下去,我就全都擁有了……”
同誌們的身影儘數消散,明安凝望酒液上倒映出昭太後的倩影,隨著酒液來回舞動,是那般妖嬈誘人。
明安醉眼迷離,深情說道,“昭太後,真的是太迷人了……”
沉醉之際,耳邊響起一個壞氣氛的吆喝聲。
“來一來,算一算!祖傳算卦秘方,興國又安邦!心地光明事事祥,莫從左道輸陰陽!平時暗把賢奸辨,才有高人助已長!”
抬頭循聲望去,隻見這算命是個衣衫襤褸的四十多歲猥瑣大叔,賊眉鼠眼唇邊撇了兩撇八字須,身上道服又臟又破還有股酸臭味,左手提了根焦黑的算命幡,一眼看過去讓人有些厭惡。
他嬉皮笑臉湊到一個民婦邊上,“夫人,我瞧你一朵鮮花頭上戴,一年四季也不開,要不讓老道給你算算,保你花開富貴遇上貴人提攜!”
那民婦捂著鼻子,神情萬分厭惡,揚腳朝算命的踢去,“臭道士滾開!”
那算命道人嬉皮笑臉閃開一腿,又搭上一名神情憔悴的大爺,“做夢吃飯不充饑,啞巴做夢總不提,大爺,我瞧你一副睡不好的樣子,怕是夢到什麼不乾淨東西了,要不讓老道給你解解?”
那大爺臉色一變,狠狠一口唾沫朝算命道人吐去,被算命道人狼狽躲過。
那算命道人撇嘴尬笑兩聲,盯著路邊酒肆攤子上,一個刀疤漢子的好酒好肉,摸了摸空癟的肚子舔了舔唇,笑嘻嘻迎上去,“施主印堂發黑,近幾日恐有血光之災啊!若要趨吉避凶,隻需一杯酒,一片肉,便能換一句真言,施主你看……”
那刀疤漢子吃得真開心,忽然聞到酸臭味兒壞自己胃口,還說什麼血光之災嚇唬自己,當場氣得拔出刀,大罵一聲作勢要砍那算命道人。
算命道人嚇得跌跌撞撞朝明安這方向奔來,逃到明安身後,拿明安當掩護反複躲閃,大聲嚷嚷求饒,“施主冷靜!施主饒命!切莫誤傷貴人!”
明安一雙冷眼盯向刀疤漢子,那刀疤漢子被明安冰冷目光一瞪,再看他身上穿著華貴雪色錦衣,怕是哪個豪門世家子,不敢招惹,鼻哼一聲收起刀,回到原位繼續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