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要塞的清晨,被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緊繃的警惕所籠罩。
空氣中硝煙味淡了些,但血腥氣與魔氣殘留的汙濁感依舊揮之不去。
西城巨大的缺口處,臨時構築的工事如同猙獰的傷疤,無數士兵和征召的民夫正在林軒和黃曦的指揮下,爭分奪秒地加固、布設陷阱。
粗重的喘息、金屬的碰撞、沉重的號子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悲壯的戰歌。
要塞深處,磐石議事廳依舊燈火通明。
巨大的星圖沙盤上,代表卡隆主力的赤紅光點如同沸騰的血池,在“黑石要塞”區域瘋狂湧動、膨脹,其規模遠超之前的估計,並且正以一種令人心悸的速度向雲落要塞方向壓來。
代表維拉力量的墨綠色光點則更加分散、詭譎,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在寒霜隘口乃至要塞內部的某些區域若隱若現。
洛逸塵站在沙盤前,金藍色的眼眸銳利如鷹隼,手指點著卡隆大軍的前鋒位置,聲音沉穩卻帶著無形的壓力道:“斥候最後傳回的消息,卡隆親自坐鎮中軍,‘碎顱者’格羅姆為先鋒,集結了至少五萬精銳熔岩魔兵,其中混雜著大量攻城巨獸和飛行魔禽。他們放棄了所有輜重,全速行軍,最遲不出三日,兵鋒將直抵要塞之下。目標明確——西城缺口。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
宋翔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沙盤邊緣:“好一個‘血屠’!折了三員大將,反而更凶了,這是要用整個雲落要塞的血來洗刷他的恥辱。”
隨後,他轉向冥輝,問道“:“冥老,內城排查情況如何?”
冥輝佝僂著身子,咳嗽了幾聲才嘶啞道:“回殿下,老朽徹查了所有接觸過西城戰事、尤其是靠近過三位魔皇隕落區域的將領、士兵、後勤人員。行為異常者確有不少,多為驚懼過度、心神受創,或沾染了殘留魔氣導致狂躁易怒。已按洛小友建議,將症狀嚴重者隔離觀察,由天兒姑娘的精神星陣輔助安撫、淨化。但……”
他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憂慮,繼續道:“維拉的力量無孔不入,老朽不敢保證……是否還有更深的‘種子’埋藏。”
慕容雅晴坐在一旁,雖然已經有南宮天兒的治療星陣的加持,但是精神上的損傷並不是一瞬間就能治愈好的,精神萎靡,但強撐著精神,道:“天穹之壁核心已由天兒姑娘協助,銘刻了數層針對精神侵蝕的防禦星紋。隻要能量供應不斷,足以抵擋大規模的精神衝擊。但維拉若如洛小友所言,目標是‘鑰匙’……”
她的目光,同樣隱晦地掃過坐在角落,臉色蒼白、沉默不語的宋韻兒。
自昨日之後,宋韻兒仿佛將自己封閉了起來,除了必要的應答,幾乎不再開口,隻是偶爾失神地望著某個方向。
洛逸塵的目光也落在宋韻兒身上一瞬,隨即移開,對宋翔道:“大殿下,卡隆大軍壓境,維拉暗中窺伺,內憂外患。我建議,立刻啟動最高級彆戰備,所有非戰鬥人員撤入內城核心區域。西城防線,由我、若瑤、林軒、黃曦親自鎮守。星璃負責空中攔截,南宮天兒坐鎮陣樞,全力維持天穹之壁並監控精神波動。冥老坐鎮內城,穩定秩序,提防維拉從內部發難。”
“好!”宋翔沒有絲毫猶豫,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一絲的猶豫很有可能會影響整個戰局:“一切按洛小友部署,傳令全城,最高戰備,所有資源向西城傾斜!”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要塞如同一個巨大的戰爭機器,發出更加沉重而急促的運轉聲。
周若瑤站在洛逸塵身側,冰藍色的眼眸掃過沙盤上那龐大的赤紅標記,眼神沉靜。
她昨日那因宋韻兒而起的短暫醋意,早已被更沉重的責任感和對洛逸塵安危的關切所取代。
“她低聲開口,聲音清冷,“逸塵,維拉昨日雖然並沒有出現動手,但是現在又被我們盯上,必會更加小心。她的‘蝕心魔種’恐怕已經種下。我們需格外留意身邊之人,尤其是……精神波動異常者。”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宋翔和慕容雅晴。
洛逸塵點頭,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我知道。她若敢現身,定讓她有來無回。”他金藍色的眼眸深處,寒芒一閃。
就在這時,南宮天兒眉心處的精神印記微微亮起,她秀眉微蹙,開口道:“洛師兄,周師姐,星璃剛才在要塞外圍東北角,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但異常精純的空間波動殘留,不同於尋常魔氣,波動源頭指向是在寒霜隘口深處。但當我們試圖追蹤時,它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寒霜隘口?”洛逸塵眼神一凝,隨後道:“看來她也在密切關注著我們,甚至可能……在評估星璃和在場的所有人。”他想起巴爾臨死前對星璃血脈的貪婪。
“哥哥,我不喜歡那個感覺,涼颼颼的,像有蟲子在心裡爬。”星璃皺著鼻子,拉著南宮天兒的衣角,俏臉上帶著一絲不安。
周若瑤的冰鳳感知也悄然擴散,試圖捕捉那絲殘留,卻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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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拉的隱匿能力,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