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色的眼眸瞬間被巨大的水霧彌漫,視線變得一片模糊,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聽到洛逸塵那一聲顫抖的,仿佛用儘生命呼喊出的“媽媽”,洛清璃虛幻的身影猛地一顫。
那雙蘊藏著整片宇宙星海的星銀眼眸,在那一瞬間,驟然爆發出無法形容其光芒的璀璨光輝。
那光芒中,是巨大幾乎要溢出來的驚喜。
闊彆經年,終於聽到了兒子的呼喚。
看著他染血的臉頰,感受著他聲音裡的委屈與脆弱。
是終於等到這一聲呼喚的釋然與滿足。
更是如同開閘洪流般洶湧而來、再也無法壓抑,沉澱了無數歲月的浩瀚母愛。
“塵塵……”
洛清璃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顫抖,不再是那空靈漠然的語調,而是充滿了屬於一個母親的哽咽。
那空靈的嗓音裡,飽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思念、愧疚與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
她虛幻得近乎透明的手,再也抑製不住地伸出,帶著無儘的小心翼翼與刻入骨髓的溫柔,輕輕地撫向洛逸塵那布滿淚痕和凝固血汙的臉頰。
她的指尖流淌出純淨柔和的星輝,小心翼翼極其輕柔地拭去他眼角洶湧而出的淚水。
那觸感冰涼而虛幻,並非真實的血肉,卻帶著一種直達靈魂深處的溫暖與真實,仿佛能撫平一切傷痛。
當那冰涼卻無比溫柔的指尖真實地觸碰到自己的臉頰,當那哽咽,充滿了無儘思念與愧疚的聲音清晰地、真真切切地傳入耳中……
洛逸塵心中最後那一絲微弱,源於長久孤獨和不敢奢望的不確定感,瞬間煙消雲散。
巨大的酸楚、委屈、孤獨、刻骨的思念……所有積壓了的情感洪流,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堤防與堅強。
“媽——!!!”
一聲撕心裂肺、仿佛要將靈魂都從胸腔中呐喊出來、帶著血淚的呼喚,猛地從洛逸塵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這聲呼喚穿透了地下空間的死寂,帶著積壓了無數日夜的委屈、渴望與失而複得的狂喜。
他再也控製不住,猛地向前一撲,張開雙臂,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緊緊抱住眼前這朝思暮想的身影,想要將頭埋進母親的懷裡,感受那從未體驗過的、屬於母親的溫暖與庇護。
然而他的雙臂,帶著狂喜與渴望,卻如同擁抱空氣般,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洛清璃那虛幻的身體。
隻擁抱到了一片空無,帶著淡淡星輝涼意的光影。
洛逸塵的身體猛地僵在了原地。
雙臂還維持著向前擁抱的姿勢,凝固在半空。
臉上的狂喜與激動,失而複得的巨大幸福凝固在臉上,然後寸寸碎裂,化為巨大的茫然、無措和深入骨髓的驚恐。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穿透了母親身體的雙臂,又猛地抬頭,看向母親那因為剛才觸碰而顯得更加透明、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徹底吹散、隨時會化為虛無星塵的身影。
金藍色的眼眸中,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了他的心臟,幾乎要將其勒碎。
“媽……媽媽?你……你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瀕臨崩潰的恐懼和巨大的不解,淚水更加洶湧地滾落。
洛清璃看著兒子那瞬間從狂喜的雲端狠狠摔入絕望深淵的表情,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將她靈魂撕裂的驚恐與無助,心如刀絞,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虛幻的手依舊停留在洛逸塵的臉頰旁,指尖的星輝努力地、更加溫柔地維持著那一點微弱卻真實的觸感,仿佛想用這虛幻的觸碰,給他一點微不足道的慰藉。
星銀的眼眸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傷、不舍和深深的愧疚,那濃烈的情感幾乎要從那雙浩瀚的眼眸中流淌出來。
“塵塵……”她的聲音更加輕柔,帶著安撫的意味,努力壓製著自己的哽咽,“彆怕。媽媽在這裡,媽媽一直都在看著你……”
她頓了頓,虛幻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拂過洛逸塵緊蹙的眉心和濕漉漉的眼角,仿佛要撫平他所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