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們……是你……殺了我父親?!!”
洛逸塵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難以置信地盯住瑪門那模糊的麵容,聲音因極致的震驚、憤怒和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而劇烈顫抖起來,每一個字都仿佛混合著血淚與靈魂的碎片,從牙縫中生生擠出。
麵對洛逸塵這撕心裂肺、蘊含著滔天仇恨的質問,瑪門虛影似乎覺得頗為有趣,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嘲弄意味的冷笑。
“殺你父親?嗬……”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玩弄獵物般的殘忍,“本帝還沒有那個‘閒工夫’親自去處理一隻稍微強壯些的螻蟻。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如同毒蛇般陰冷:“你父親的死,的確跟本帝有那麼一點‘關係’。若非本帝當年略施小計,稍稍推動了那麼一下,你們人類內部潛藏的那些‘好東西’,也不會那麼快就發酵爆發出來,不是嗎?”
“你胡說!”洛逸塵雙目赤紅,全身因極度的憤怒而劇烈顫抖,嘶聲怒吼。
“我父親是為了守護人類,是為了大局!一定是你們這些魔頭在暗中挑唆、陷害!我們人類絕不會做出背刺同胞這種卑劣之事!!”
他的信念在動搖,但他絕不願意相信這魔頭的話!
“挑唆?陷害?哈哈哈哈!!!”
瑪門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嘲諷和鄙夷,震得整個破碎的天空都在嗡嗡作響,下方無數人被這笑聲震得氣血翻騰,耳鼻溢血。
“洛逸塵啊洛逸塵,你們人類總是這麼喜歡自欺欺人,這一點,真是億萬年來都未曾改變過,本帝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們這鴕鳥般的心態。”
笑聲戛然而止,瑪門的語氣陡然變得銳利如刀,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本帝胡說,那本帝倒要問問你——”
“若人類真如你所言,團結一心,鐵板一塊,那為何你們星域之中,人類國度之間,會爆發一場又一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內戰?為何同為人族,彼此之間卻依舊互相提防、算計、傾軋,甚至不死不休?”
“為何在對抗我魔族這共同大敵的麵前,你們人類之中,依舊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像成天宇那樣為了私利可以毫不猶豫出賣同胞的背叛者?甚至不惜引狼入室?”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洛逸塵的心頭,也砸在下方所有人類的心上。
許多士兵的眼神開始閃爍,露出了痛苦和迷茫的神色。
因為瑪門說的,部分是血淋淋的現實。
“你們星域之所以如此容易被滲透、被分化、被擊破,其根源,從來就不在於我魔族有多麼強大,而在於你們人類自己心中那永遠無法填滿的欲望溝壑,那滋生於靈魂深處的貪婪、嫉妒、傲慢與自私!”
瑪門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冰冷地宣判著:
“如果沒有這些,你的父母,當年那對驚才絕豔、本有望帶領星域走向新紀元的人,也不會那麼早就黯然隕落,離你而去。
“可笑的是,在他們生前,你們星域內部,想要他們性命、覬覦他們力量和地位的人,可比我們魔族要積極得多。”
“我們魔族,不過是在恰當的時候,輕輕推了一把,順勢而為罷了。
“真正將匕首刺入你父親後背的,從來都是你們人類自己手中的刀。”
“現在再回頭看看,你父母不惜犧牲性命所要守護的這個世界,這些同胞……其實,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不是嗎?”
“住嘴!!!你給我住嘴!!!”
洛逸塵再也無法忍受這誅心之言,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雙目徹底被血色充斥,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他拚命地掙紮,不顧那幾乎要將他碾碎魔帝威壓,體內殘存的星力開始不顧一切地瘋狂燃燒、暴走!
甚至連精神之海都開始沸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一直堅信的父母偉岸形象,他所守護的人類大義,在這一刻被瑪門用最殘酷、最赤裸的方式撕得粉碎!
儘管他不願相信,但對方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種子,已經強行鑽入他的心底,開始瘋狂滋生那名為“懷疑”和“絕望”的毒蔓。
“哼!冥頑不靈!”瑪門冷哼一聲,似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籠罩天地的威壓再次暴漲,如同宇宙傾覆,瞬間將洛逸塵剛剛提起的、燃燒生命換來的力量強行壓回體內,甚至讓他傷上加傷,又是一大口鮮血混合著內臟碎片噴出,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連掙紮的力氣都快失去。
“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剝開那層虛偽的文明外衣,你們人類和我們魔族,在欲望和貪婪的本質麵前,沒有任何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