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時,老舊的合頁發出“吱呀——”一聲慘叫,驚得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視線越過蒙著灰的窗戶,清潔工瑪莎看見那個瘦小白皙的亞洲男人蜷縮在地板上。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破舊睡衣,曾經被媒體追捧的“神顏”此刻毫無血色,青灰色的皮膚緊緊貼在顴骨上,眼窩陷得像兩個黑洞。
幾支空藥瓶散落在他手邊,其中一個滾到了床腳,標簽上的外文已經被指紋蹭得模糊不清。
“嗚……,客人……。”
瑪莎的尖叫卡在喉嚨裡,顫抖著身子,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她記得這個男人剛住進來時的樣子。
雖然他臉色憔悴,卻好像擺脫了什麼噩夢一樣很是開心,愛美極了,很在意形象,總愛對著鏡子整理頭發。
房間裡還貼著一張劇照海報,上麵的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笑得耀眼。
雖然他老是嘰裡咕嚕說些瑪莎聽不懂的話。
但是偶爾碰麵的時候,這個亞洲男人曾經用翻譯軟件告訴她,他曾是個紅遍亞洲的明星。
雖然瑪莎不知道真假,但是即便是落魄至此,他也確實長得好看。
可現在,他就像個被丟棄的破布娃娃,連死在異鄉都顯得如此潦草。
“嗚爾——嗚爾——。”
警車呼嘯而至時,旅館門口隻圍了幾個看熱鬨的流浪漢。
穿製服的警察掀開警戒線走進房間,用戴著手套的手指翻了翻景俞安的眼皮,又彎腰撿起那些空藥瓶看了看。
法醫根本沒細看,隻是蹲在地上做了簡單檢查,起身對帶隊警官搖了搖頭:“瞳孔放大,口唇發紺,符合藥物過量的特征。”
“結合他隨身帶的病曆,心臟機能早就衰竭了,而且他有並發症,估計是半夜發作時沒撐住。”
警官在筆記本上潦草地記著,瞥了眼床頭櫃上那碗沒動過的泡麵——已經硬得像塊石頭。
“聯係大使館了嗎?”
“聯係了,但對方說查不到這個人的入境記錄,可能是偷渡過來的。”
旁邊的年輕警員小聲回答,“他錢包裡隻有幾張皺巴巴的不同國家紙幣,連身份證明都沒有。”
“嘖——,還是個小偷啊。”
老警官輕哼了一聲,合上筆記本:“那就按常規流程走吧,出個‘藥物過量引發心臟病猝死’的結論,通知殯儀館來拉人。”
這種無名無姓的異鄉死者,每年在這座城市裡能遇上十幾個。
他們上個班實在犯不著為了這種人費心思深究。
……
消息傳回國內時,李偵探正在辦公室裡翻著新出的娛樂報。
頭版頭條是《修複師》劇組殺青的照片,羅青英穿著白色魚尾長裙站在主演中間,眉眼溫和。
比起一年前出院的時候清瘦了些,卻更顯好看了些。
李偵探將這段時間搜集的照片視頻通通傳給了羅青英。
不到十分鐘,手機在桌麵上輕輕震動了一下,是羅青英回複他的信息:【我知道了。】
……
李偵探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龍井的熱氣模糊了鏡片後的眼神。
誰還會記得景俞安呢?
如今網絡上也極少提起他了,一年的時間足夠忘性大的網友們忘卻他了,他也不配和羅青英同時提及了。
那個曾讓羅青英為他掏空公司、背上數億負債的金絲雀。
那個原來被羅青英捧在手心,連角色都要量身定製都要羅青英親自遞到嘴邊的“摯愛”。
那個靠著一張盛世美顏的臉橫掃熱搜的頂流明星。
……早在他背叛羅青英的時候,隻怕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