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胤跟著大祭司在神荒高原上空疾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的那顆被“神荒殘碑”牽動的心,也開始跳動著不平靜的頻率。
“前麵就是神荒廟宇了。”大祭司突然放緩速度,抬手朝著前方一片隆起的高台指去,他自己的聲音也有了一絲不平靜。
李乾胤順著他的指尖望去,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一處依山而建的露天建築群,沒有尋常廟宇的飛簷翹角與朱牆黛瓦,隻有用高原特有的黃土混合青石砌成的巨大基座,基座高達九十九丈!
邊緣用打磨平整的青石板圍合,石板上刻滿了扭曲的古老符文,在夕陽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土黃色光暈,像是被歲月浸透過的琥珀。
神荒高原還專門在基座周圍,挖了一條人工河流,河床用了未知的黑石,使得清澈的河流在陽光下染成墨色。
整體看上去,神荒廟宇就像是被黑河包圍的一座神聖殿宇。
基座之上,散落著一百零八根十人合抱的粗壯大柱。
是神荒高原獨有的植株,堅韌無比常用來作為隆重建築打造。當初在東華仙宗,李乾胤也見過一些。
每一根柱子上都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刻痕,刻痕裡嵌著細小的沙粒,借助刻痕和沙礫拚湊出了一道道連貫的圖案:
有的是先民狩獵的場景、有的是祭祀的儀式、還有的是模糊的巨獸輪廓、仿佛在無聲訴說著神荒高原的過往。
李乾胤不禁多看了幾眼,這不僅是古老的圖畫,也是初代神荒高原之人的抗爭史。
“這神荒廟宇,是咱們神荒高原的根。”
大祭司落在基座腳下的石階前,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哪怕他在塵世曆經近千年光陰,從當年一個小小的仰望者成為如今神荒廟宇大祭司,麵對先祖的聖跡,他也總是情難自已!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這座神廟帶來的心靈震撼。
石階每一級都高可及膝,延伸向上,仿佛通往神之領域。
兩側矗立著各種奇異的石雕,並非祥瑞仙獸,而多是些難以名狀、仿佛記載著天地初開時奧秘的古老符號與模糊圖騰。
李乾胤仰望著這浩大工程,心中疑惑更甚。
為何要在殘碑之前,建立如此宏偉的神廟?
大祭司似看出他的疑問,一邊引著他踏上石階,一邊用蒼老而虔誠的聲音解釋道:
“最初的先祖,被迫遷至此荒蕪高原,瀕臨絕境。是無意中從神荒殘碑之中感悟,讓我們擁有與風沙鬥爭,與妖獸抗衡的力量。後來先祖選擇在此繁衍生息。在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感悟中,幾乎所有先祖,都於冥冥中窺見了一位無法形容其偉岸,宛若創世神靈般的生靈虛影。”
他的目光望向神廟深處,充滿了無限的敬仰。
同時張開手臂,作為最虔誠的信徒宣揚著他們的神靈:“是那位神靈的恩賜,才有了神荒一脈的延續。後人為了感恩,便根據所有感悟者記憶中那模糊卻又共同的印象,彙集於此,窮儘心力,鑿山取石,建造了這座神廟,並竭儘所能地將那位神靈的容貌與姿態雕刻下來,世代供奉,以感念其賜予的一切。”
李乾胤跟著他拾級而上,發現石階居然有顏色變化。
最底下的石階由黃色磚石組成,越往上走石階開始融入更多的黑色石塊,而最頂上的石階,就是一塊純黑的巨石。
石階表麵被億萬朝聖者的足跡磨得光滑如玉,越往上走,空氣中的肅穆感就越濃,隱約能聽到從高台中央傳來的低低祈禱聲。
走到基座頂端,一座龐大的神像驟然闖入視野。
那神像是使用黃金和黑金齊力打造,它並非人形,而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磅礴存在。
其形似巨獸,盤踞於大地,卻又給人一種撐起了整片蒼穹的錯覺。軀乾之上,隱約可見山川起伏的紋路,似有萬千山巒負於其背。在那山川紋理附近,還有汪洋大海的紋理,其中蘊含著無儘的瀚海波濤,隨時會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