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李文徑直來到莫少統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麵沒有開燈。
他推門而進,隻見莫少統的辦公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
大多是與童家和洪家相關的案件資料,照片上是小王、王德才和其他受害者的信息,還有廢棄工廠和荒地祭壇的現場照片。
但辦公室裡空無一人,隻有辦公椅還保持著有人坐過的痕跡,桌麵上還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茶水表麵漂浮著一層灰塵。
他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疑惑。
莫少統從早上天慶花園小區的現場回來後,應該會在辦公室處理案件,怎麼會不在?
正要轉身去尋找,卻聽到走廊儘頭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
那哭聲低沉而悲傷,帶著濃濃的痛苦,如同受傷的野獸在低聲哀嚎,正是莫少統的聲音。
薑李文心中一沉,順著哭聲來到走廊儘頭的停屍間門口。
停屍間的門開著一條縫,裡麵亮著慘白的燈光,燈光從門縫中透出來,在地麵上形成一道細長的光影。
薑李文透過門縫看去,隻見莫少統坐在停屍台旁邊的椅子上,椅子是冰冷的金屬材質,與他溫暖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握著一具蓋著白布的遺體的手,那雙手原本應該是溫暖而有力的,此刻卻冰冷僵硬,毫無生氣。
莫少統的臉上布滿了淚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遺體的手上,又順著手指滴落在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寂靜的停屍間裡格外清晰。
他的哭聲壓抑而痛苦,每一次抽泣都帶著強烈的顫抖,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
那具遺體,正是犧牲的警察小王。
莫少統的眼圈紅腫得如同核桃,原本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眼皮下的黑眼圈格外明顯,顯然是因為悲傷和疲憊,長時間沒有休息。
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淚痕混合著灰塵,在臉上形成一道道黑色的痕跡,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
他從早上天慶花園小區的現場回來後,就立刻趕到了停屍間,連口水都沒顧上喝,連身上沾著的灰塵都沒來得及清理。
當停屍間的工作人員掀開白布,看到小王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時,這個在警隊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見過無數生死的老刑警,再也忍不住,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控製。
小王是他帶出來的徒弟,從警校畢業就跟著他,整整五年。
莫少統還記得,小王剛到警隊時,還是個青澀的小夥子,臉上帶著稚嫩的笑容,連握槍的手都會顫抖,第一次出現場時,看到血腥的場景,還忍不住跑到一旁嘔吐。
是莫少統一點點教他如何勘察現場、如何分析線索、如何與嫌疑人周旋,看著他從一個青澀的新人,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刑警。
他記得小王第一次破案時的興奮,拿著結案報告跑到他辦公室,激動得語無倫次,非要請他去吃路邊攤的烤串。
記得小王為了追查線索,連續三天三夜不睡覺,眼睛熬得通紅,卻依舊堅持在崗位上。
記得小王在危險麵前毫不退縮,總是第一個衝上去保護百姓……
他們不僅是師徒,更是如同父子般的親人,莫少統早已將小王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送彆他。
“小王……師父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