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十章:邯鄲質劫
邯鄲城外的官道在暴雨中泥濘如漿,呂不韋的青銅車輦碾過水窪時,輪轂縫隙濺起的不是泥漿,而是泛著幽藍的青銅砂。秦異人蜷縮在輦廂角落,懷中緊裹的羊皮地圖被冷汗浸透,圖角暗繡的洛書紋路正滲出柏舉之戰的腥氣。
“公子可知這雨為何泛銅綠?”呂不韋指尖輕叩腰間偽鼎模型,鼎耳處的螭紋突然轉動半圈,“三日前墨家機關城塌陷,地脈裡滲出的可不止是血水。”
車簾被狂風吹開的刹那,秦異人瞥見道旁枯樹上懸著的殘破木鳶——鳶尾焦黑的青銅鱗甲,與魯陽城頭墨子血戰的機關殘骸如出一轍。他喉頭滾動,袖中暗藏的匕首柄已沁滿冷汗:“呂公的鼎…在吞雨?”
偽鼎模型突然嗡鳴,鼎腹裂開細縫,鑽出的不是機括零件,而是扭動的青銅菌絲。呂不韋輕笑一聲,菌絲末端卷起輦簾,露出遠處邯鄲城牆的輪廓——牆磚縫隙間滲出藍霧,霧中隱約浮動著晉陽血戰時的蝌蚪文。
邯鄲驛館的地窖彌漫著黴味,呂不韋解開偽鼎模型的青銅鎖鏈,鼎足觸地的瞬間,地麵磚縫突然浮出星圖殘影。秦異人懷中羊皮地圖突然發燙,洛書紋路掙脫絲線束縛,在空中拚出半幅歸墟坐標。
“墨家钜子若知《墨經》夾層藏的是此物…”呂不韋用鼎耳挑起洛書虛影,“怕是要燒光天下簡牘。”他袖中滑出半枚鎖蛟鏡碎片,鏡麵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驪山地宮中十二金人啃噬地脈的駭象。
突然,驛館梁木傳來細碎刮擦聲。呂不韋瞳孔驟縮,偽鼎模型鼎腹暴長菌絲,將洛書虛影卷入鼎中。秦異人尚未驚呼出聲,屋頂轟然破開大洞,三道黑影裹著雨幕墜下——為首者手中青銅矩尺的紋路,竟與墨子遺落的殘器完全契合!
“钜子高徒?”呂不韋側身避開尺鋒,偽鼎菌絲纏住刺客腳踝,“可惜墨守之道…守不住人心貪念!”
刺客暴喝震碎菌絲,矩尺劈向偽鼎模型。鼎耳螭紋突然離體,化作青銅小蛇咬住尺鋒——蛇瞳深處映出的,竟是魯班死前刻在雲梯核心的歸墟星軌!
秦異人趁亂撞破窗欞,羊皮地圖在雨中展開。洛書紋路遇水暴長,化作金光裹住他周身。他踉蹌奔入暗巷,卻見巷尾站著名戴鬥笠的趙姬——她耳墜晃動的弧度,與西施耳後玄冥印記的波紋分毫不差。
“公子懷裡的燙手山芋…”趙姬掀開鬥笠,發間彆著的木鳶殘羽突然活化,“不如交給妾身?”她指尖輕彈,羽片化作青銅鎖鏈纏向秦異人咽喉。
秦異人懷中羊皮地圖突然自燃,火光中浮出晉陽太廟的渾天儀虛影。他借機翻滾避讓,後腰撞到井欄的刹那,井底傳來青銅齒輪的咬合聲——那是墨子為防城破設計的逃生密道!
趙姬冷笑擲出耳墜,墜子入地即長成微型雲梯。梯身蝌蚪文與呂不韋偽鼎模型上的符文共振,將秦異人逼至井口:“呂公說得對…邯鄲城下埋的,可不止是水脈!”
呂不韋捏碎刺客喉骨,偽鼎模型已布滿裂痕。他踏著屍身衝入雨幕,腰間鼎耳突然離體,化作流光刺向趙姬後背。
趙姬旋身甩袖,袖中滑出半卷焦糊《墨經》。經卷遇雨複燃,火中浮出共工玄女虛影:“呂不韋!你以驪山金人噬地脈,卻不知墨家密道早成了歸墟喉舌!”
偽鼎模型轟然炸裂,碎片凝成三百枚青銅卦簽。呂不韋揮袖卷起簽雨,簽鋒刺穿《墨經》火幕:“玄女大人可知…你養的西施耳墜,早被我用越甲亡魂煉成了噬主凶器!”
趙姬耳墜突然暴長菌絲,反纏她脖頸。她淒厲尖嘯中,邯鄲城牆磚石崩裂,露出深埋的十二尊偽鼎——鼎耳鎖鏈末端拴著的,竟是墨家弟子煉製的機關獸殘骸!
秦異人墜入井底的刹那,羊皮地圖徹底焚儘。洛書殘紋在他掌心凝成金針,直刺井壁機關樞紐。齒輪轟鳴中,整座邯鄲城的地磚浮空,每塊磚背都刻著“呂不韋監造”的秦篆!
“原來如此…”秦異人咳出血沫,“你改建邯鄲城防…是為把整座城煉成歸墟鼎!”
井水突然沸騰,水底浮出墨子遺留的青銅矩尺。秦異人握住尺柄的刹那,驪山地宮虛影在頭頂浮現——十二金人正將邯鄲城連根拔起,城基處露出的不是夯土,而是吳越戰場煉化的怨氣精魄!
呂不韋的狂笑穿透地層:“公子可知…你這質子的血,才是點化九鼎的最後一味藥引!”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秦異人用矩尺劈開偽鼎鎖鏈。鼎耳螭紋突然離體,化作青光沒入他眉心。邯鄲城轟然塌陷的地縫中,墨家最後的機關木鳶破土而出,鳶喙處嵌著的鎖蛟鏡碎片正與洛書殘紋共鳴。
“钜子…原來你早算到今日…”秦異人撫過木鳶翅骨上的焦痕,那是魯陽血戰時墨子親手刻下的“非攻”符紋。
三百裡外驪山深處,十二金人突然停滯啃噬。呂不韋盯著掌心崩解的偽鼎模型,碎屑間浮出半片竹簡——簡上“異人”二字正被青銅菌絲蝕成“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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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時,邯鄲廢墟上隻餘半截焦黑的《墨經》殘簡。晨風翻動簡牘,露出夾層間新刻的蝌蚪文:“九鼎噬秦,始於歸趙”。
晨光刺破雲層時,邯鄲城的廢墟泛起青銅色的冷光。秦異人跪坐在傾頹的城垣邊,掌心握著木鳶翅骨上的焦痕,碳化的紋路硌入皮肉,每一道裂痕都滲著魯陽城頭的血腥氣。呂不韋偽鼎的碎片散落四周,每片殘甲邊緣的鋸齒狀缺口,都與趙姬耳墜剝落的玄冥碎片嚴絲合縫。他顫抖著拾起半塊鼎耳,耳廓處的螭紋突然遊動,在他虎口咬出細小的血洞——血珠順著紋路蜿蜒,竟在青石板上蝕出"驪山"二字的蝌蚪文!
"公子還在等什麼?"
呂不韋的聲音從廢墟深處飄來,裹著青銅砂的晨風掀起他殘破的深衣。他倚著半截《墨經》殘簡而立,簡牘焦黑的邊緣正被菌絲啃噬出鋸齒狀裂痕,"這木鳶顱內的鎖蛟鏡碎片,可是墨翟臨終前用晉陽鼎砂淬煉的……"
秦異人猛然抬頭,見呂不韋指尖捏著的半枚青銅卦簽,簽頭"非攻"二字已被血汙蝕成"亂世"。他踉蹌起身,木鳶殘翼在身後刮擦地麵,翅骨間暗藏的青銅齒輪突然逆旋——那齒輪咬合的聲響,竟與邯鄲城塌陷時地磚浮空的震動同頻!
"你早知墨家密道直通驪山!"秦異人嘶吼著扯斷腰間玉帶,玉璜墜地即碎,內層嵌著的羊皮殘片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現晉陽太廟的渾天儀虛影,儀盤表麵的星軌裂紋正滲出相柳毒液:"什麼奇貨可居……你根本是要用我血祭九鼎!"
呂不韋輕笑一聲,袖中滑出魯班死前刻字的青銅鑿。鑿尖輕點《墨經》殘簡,簡牘夾層間突然暴長菌絲,菌絲末端卷著塊黏連腦漿的機關獸殘片:"公子錯了……"他抬腳碾碎殘片,腦漿迸濺處浮出十二金人虛影,"我要的,是讓九鼎反噬共工玄女!"
木鳶突然尖嘯,殘存的青銅符籙從翅骨剝落,在空中拚成半幅歸墟星圖。秦異人瞳孔驟縮——星圖中心閃爍的坐標,赫然指向他懷中暗藏的質子玉牒!玉牒突然發燙,邊緣篆刻的秦室圖騰在高溫下扭曲,竟與驪山地宮金人掌心的歸墟紋路重疊。
"看看這亂世……"呂不韋踏著滿地卦簽走近,靴底碾碎的青銅砂凝成勾踐嫡女的輪廓,"墨守非攻不過是孩童囈語,兼愛天下終成歸墟薪柴……"他忽然扯開衣襟,胸口處的齒輪狀刺青瘋狂轉動,齒紋間滲出晉陽血戰時的藍血,"唯有讓九鼎自噬,才能破這死局!"
秦異人暴退三步,後腰撞上殘存的驛館梁柱。柱身突然龜裂,裂縫中伸出青銅菌絲纏住他腳踝——菌絲表麵密布的玄冥印記,竟與趙姬耳墜的波紋完全一致!他抽出靴中暗藏的矩尺殘片,尺鋒刮過菌絲時帶起連串火星,火屑墜地即凝成墨子臨終前刻在木鳶顱內的"止戈"符紋。
"呂不韋!"
廢墟深處突然傳來機括轟鳴,墨家最後三名弟子推著青銅弩車破土而出。弩臂上纏繞的《墨經》殘卷突然展開,經文遇風自燃,火中浮出三百柄青銅劍的虛影——每柄劍格處的蝌蚪文,都與邯鄲地磚背麵的"呂不韋監造"字樣同源!
呂不韋轉身的刹那,弩車暴射的青銅箭簇已至麵門。他揮袖卷起偽鼎碎片格擋,鼎耳螭紋突然離體化作青光,將箭雨儘數攪碎。碎片迸濺中,秦異人瞥見呂不韋後背爬滿青銅鱗片——每片鱗的紋路,竟與驪山金人掌心的歸墟星軌嚴絲合扣!
"癡兒……"呂不韋的嗓音突然混入金屬刮擦聲,"你以為墨家弟子真在勤王?"他扯下胸前刺青,帶血的皮肉擲向弩車。刺青落地的刹那暴長成微型邯鄲城,城牆磚縫間滲出勾踐嫡女煉化的怨氣精魄!
墨家弟子怒吼著推動弩車,車軸卻突然斷裂。斷裂處鑽出的青銅臍帶纏住他們脖頸,將三人拽入地縫——裂縫深處傳來十二金人咀嚼骨肉的脆響!
秦異人趁亂撲向木鳶殘骸,掌心被翅骨間的鎖蛟鏡碎片割得血肉模糊。他蘸血在胸口畫出墨子傳授的淨世符,符紋觸到晨光的刹那,驪山方向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十二金人虛影在雲端顯現,巨掌撕開的歸墟裂隙中,赫然浮現晉陽鼎耳沉沒的汾水河底!
"公子還不明白?"呂不韋踏著血泊走來,偽鼎碎片在他周身凝成鎧甲,"從你踏入邯鄲那刻,便是九鼎棋局最重要的活子……"他忽然捏碎腰間玉佩,玉屑在空中凝成"異人"二字的篆書,"而現在……"玉屑突然扭曲重組,化作"政"字的蝌蚪文!
木鳶殘翼突然暴長,翅骨刺穿呂不韋右肩。秦異人滿手是血地攥著鎖蛟鏡碎片,鏡麵倒映出自己眉心的青光——那是偽鼎螭紋注入的歸墟印記:"以墨守之道……"他嘶吼著將碎片刺入胸膛,"破你九鼎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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