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三十章:呂相罷黜
兩個衙役踹開呂不韋書房門時,門軸裡突然竄出股青銅鏽渣,迷了領頭的眼。李斯背著手跨門檻,官靴剛沾地就"滋啦"一聲——滿地竹簡泡在銅綠色的水窪裡,簡片上的墨跡正往水裡滲,浮出個相柳蛇頭的輪廓。
"找!給老子把床榻都劈開!"李斯抬腳踹翻個青銅燈台,燈油潑在牆上顯出一片星圖。有個小吏掀開屏風,"啊呀"叫喚著往後栽——屏風後頭掛著幅三丈長的絹帛畫,畫裡的山嶽河流正往外滲黑水,水裡浮著幾百個青銅蛙,蛙背上刻著"河嶽英靈"四個反字。
子奚蹲在房梁上啃胡餅,餅渣子掉下去正落在一個衙役帽頂。那人抬頭罵街的當口,他瞅見畫裡華山的山尖上粘著片鎖蛟鏡銅片,鏡麵反光正照著自己腰間的符紋鎖鏈。鏈子突然繃直了,拽得他差點從梁上栽下來。
呂不韋的牛車碾過雨後泥地時,車軲轆印裡突然鼓起串水泡。押送的軍漢拿鞭子抽牛屁股,鞭梢掃過車板,刮下片青銅鏽——那車板夾層裡嵌著的,分明是都江堰石人身上的鱗片。老牛突然"哞"地嚎了一嗓子,眼珠子泛著青銅光,犄角上粘著坨黑乎乎的菌絲。
"相爺這車...咯吱咯吱響得邪性。"趕車的老仆縮著脖子嘟囔。呂不韋閉著眼摩挲腰間玉玦,玉紋裡突然鑽出根青銅絲,細得跟頭發似的,順著車板縫往泥地裡鑽。後頭跟著的子奚突然勒馬——馬蹄印裡滲出的黑水正凝成歸墟蝌蚪文,跟華山殘片上的紋路一個樣。
雨又下起來了,車軲轆在泥地上碾出個怪圈。呂不韋突然睜眼,玉玦"啪嗒"掉在車板上,碎成九塊小鼎形狀。老仆彎腰去撿,手指剛沾著碎玉就僵住了——碎玉縫裡鑽出的青銅菌絲,正往他指甲蓋裡鑽。
夜宿山神廟時,呂不韋的深衣下擺叫漏雨打濕,露出玄冥圖騰的波浪紋。子奚蹲在供桌底下啃冷饃,瞅見供桌上的青銅香爐缺了個耳朵——缺口形狀跟牛車印裡的蝌蚪文嚴絲合縫。廟外突然傳來馬嘶聲,三個蒙麵人踹門進來,手裡的青銅劍泛著都江堰蛟血的銅綠色。
"相爺的《河嶽英靈圖》..."領頭的話沒說完,呂不韋突然掀翻供桌。香灰揚了滿屋,灰裡浮出個相柳虛影。子奚的鎖鏈甩過去纏人手腕,鏈子剛繃直就迸出火星——那青銅劍突然軟化,劍身化作幾百條青銅菌絲,跟蚯蚓似的往地磚縫裡鑽。
廟頂突然塌了塊瓦,月光漏進來照在呂不韋臉上。他撕開衣襟,胸口嵌著的鎖蛟鏡殘片正折射出三百裡外驪山地宮的場景——宮柱上刻的"九鼎重鑄"蟲鳥篆,每個筆畫都跟牛車印裡的符咒走向一致。
呂不韋的牛車陷進泥沼時,車軲轆印突然暴長成九條青銅鏈。老牛眼裡的青銅光突然滅了,"撲通"跪在爛泥裡,牛角上粘著的菌絲直往泥裡鑽。子奚的鎖鏈纏住車轅往上拽,鏈環刮下的銅鏽落進泥水,轉眼凝成個相柳圖騰。
"李斯小兒算得精啊..."呂不韋突然大笑,掰斷車板露出夾層裡的青銅匣。匣蓋彈開的瞬間,裡頭飛出卷焦黃的《河嶽英靈圖》殘卷——畫裡的黃河突然改道,水線衝出絹帛,把方圓三丈的泥地衝成歸墟漩渦。
子奚的靴子陷進泥裡,符紋鎖鏈突然自行拆解。鏈環在空中拚成個渾天儀,儀盤指針正指著驪山地宮方位。呂不韋趁機把青銅匣砸進漩渦中心,匣麵星圖突然實體化,把整片泥沼照得跟白晝似的——每顆星子都是粒青銅菌絲凝成的相柳毒牙!
當第一縷晨光照在泥沼上時,青銅菌絲突然集體碳化。呂不韋癱在車板殘骸上,手裡攥著的半片鎖蛟鏡突然融化,銅液滲進地縫凝成九尊小鼎。子奚從爛泥裡拔出腿,發現褲腳上粘著的青銅渣正拚出"三星堆"三個字。
十裡外的山道上,李斯盯著探子送來的泥拓印——牛車印痕裡的歸墟符咒,正跟《河嶽英靈圖》殘卷上的黃河改道圖完美重合。他突然把拓印拍在案上,震得硯台裡的朱砂濺出個相柳蛇頭:"快馬加鞭!給老子把都江堰那尊石人挖出來!"
驪山方向傳來悶雷聲,宮簷角的鐵馬突然齊聲作響。當值的太監抬頭望天,看見雲縫裡有群青銅色的鳥在飛,鳥喙上粘著的正是呂不韋牛車上脫落的菌絲碎屑。
日頭毒得跟下火似的,呂不韋在牛車殘板上喘粗氣,官袍早叫爛泥糊得看不出顏色。他手指頭摳著車板縫,指甲縫裡滲出的血珠子泛銅綠色,滴在泥裡"滋啦"冒煙。子奚蹲在三丈外擰褲腳,布縫裡擠出的黑水帶著都江堰的腥臭味,裡頭混著幾星青銅渣,在日頭底下泛蛤蟆皮似的青光。
"相爺這九鼎...咳...擺得夠寒磣。"子奚拿草根戳了戳泥裡的小鼎,鼎耳朵突然"哢嗒"轉了個方向。呂不韋眼皮子一抬,渾濁的眼珠子映出鼎肚子上浮出的星圖——那缺了角的鬥柄位置,正跟他腰間玉玦的裂痕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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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山道上突然傳來馬蹄聲,李斯的猩紅披風在熱浪裡直晃眼。他官靴剛沾泥地就陷進去半尺,氣得抬腳踹翻個青銅小鼎:"給老子挖!把這灘爛泥給掀個底朝天!"鼎耳朵滾到老槐樹根底下,樹皮突然暴起片銅鏽,驚得烏鴉"嘎嘎"亂叫。
子奚趁亂摸走個鼎耳殘片,指腹蹭到斷茬處突然發燙——那鏽皮下頭分明刻著"三星堆"三個蟲爬字,字縫裡還粘著都江堰石人的青苔屑。他後脊梁骨竄上股涼氣,昨兒山神廟供桌腿上的年輪紋路突然在眼前晃,跟這斷茬的紋路活脫脫一個模子。
"報——都江堰挖出個青銅匣!"探子馬背上顛下來個沾泥的匣子。李斯抬腳要踹,匣蓋突然自個兒彈開,裡頭飛出卷泡爛的帛書。那帛書"唰"地展開三丈長,水漬在日頭底下顯形——分明是放大了的《河嶽英靈圖》,黃河改道的線路上粘著幾百隻青銅蛙,蛙背上刻著"始皇廿六年"。
呂不韋突然"咯咯"笑起來,缺了口的門牙縫裡鑽出根青銅絲:"李廷尉...咳咳...找鼎還是找墳?"他哆嗦著扯開衣襟,胸口嵌著的鎖蛟鏡殘片突然炸了,碎片崩進泥沼裡,轉眼凝成九條青銅鏈,鏈子頭齊刷刷指向驪山方向。
子奚的符紋鎖鏈突然繃成弓弦,拽著他往山坳裡竄。鏈環刮過老槐樹皮,帶下塊樹痂——痂皮下頭露出的根本不是木頭,是澆了青銅的樹乾!樹杈上烏鴉突然集體炸毛,撲棱著翅膀往東飛,羽毛上抖落的銅鏽渣子迷了李斯的眼。
"給老子追!"李斯抹了把糊眼的銅鏽,瞅見泥沼上的牛車印正在發脹。那些個歸墟符咒跟活過來似的,蝌蚪文扭成相柳蛇頭,蛇信子舔過的地方"滋滋"冒藍煙。有個衙役腳滑栽進去,靴底瞬間叫青銅渣蝕穿,腳底板燙出個"毪"字烙印。
驪山方向傳來悶雷聲,雲縫裡突然劈下道青光。子奚追到山腳時,瞅見呂不韋的破牛車卡在石縫裡,車板底下滲出的青銅液正往岩縫裡滲。他鎖鏈甩過去纏車轅,鏈環剛繃直就迸出串火星——那石頭縫裡突然鑽出簇青銅菌絲,跟活了似的往鏈子上纏。
"相爺好算計..."子奚扯開菌絲團,指頭叫蝕出幾道血口子,"死了還要給歸墟鋪路!"石縫深處突然"轟隆"一聲,崩出塊刻滿星圖的青銅碑。碑頂上粘著片鎖蛟鏡殘片,鏡麵映出三千年後的光景——幾個穿藍大褂的正拿刷子掃件青銅神樹,樹枝上掛著的鈴鐺跟都江堰石人胸口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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