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蹤春秋戰國）
第四十四章越甲吞金
子奚站在會稽山腳的亂葬崗前，手指撚著剛挖出來的青銅劍穗。夜梟的啼叫混著山澗水聲，把墳頭磷火吹得東倒西歪。三個盜墓賊正在刨新墳，洛陽鏟磕到硬物時濺起的火星裡，混著幾粒三星堆青銅特有的青綠色鏽渣。
"這窮酸墳裡能有啥..."刀疤臉啐了口唾沫，唾星子落在墓碑上"滋啦"燒出個歸墟符。獨眼龍突然怪叫，鏟頭帶出半截劍鞘——鞘麵纏著的金絲在月光下泛著屍綠，紋路竟與驪山地宮暗道圖如出一轍。
子奚的鎖鏈無聲纏住最近的柏樹，枝葉晃動驚飛夜鴉。盜墓賊們圍住劍鞘，刀疤臉用匕首挑開金絲，露出底下微雕的歸墟金箔圖。突然山風轉向，裹著硫磺味的霧氣漫上墳崗，金箔遇潮顯形，圖中暗道交彙處正是泗水沉鼎的位置。
"當心！"獨眼龍突然抽搐，指甲縫裡嵌著的青銅渣正滋滋冒煙。劍鞘突然暴起，金絲化作三百條青銅蛇，蛇頭嵌著縮小版的相柳毒牙。子奚甩出鎖鏈絞住刀疤臉腳踝，這漢子摔進墳坑時壓碎了陪葬陶罐，罐裡滾出刻著"廿六年"的青銅錢。
墓坑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青銅棺槨。子奚躍入坑中，棺蓋上的饕餮紋正在蠕動，每道紋路都由微縮的函穀關齒輪拚成。他摸到劍鞘斷裂處，金箔夾層裡掉出片帛書——正是太一巡遊圖缺失的應龍逆鱗！
"守史人來得真快。"陰惻惻的女聲從霧中傳來。子奚抬頭看見共工玄女倚著墓碑，耳後的青銅鰓開合時吐出硫磺味霧氣。她指尖輕彈，三星堆神樹的青銅枝椏破土而出，枝頭掛著的風鈴叮當響著《五蠹》的調子。
子奚的後背緊貼青銅棺槨，棺麵滲出的黑油正順著脊梁骨往下淌。共工玄女甩出三枚青銅錢，錢眼鑽出的相柳幼蛇直撲劍鞘。他旋身避開，蛇牙啃在棺槨上，刮下的青銅渣裡混著都江堰鎮水石碎屑。
"徐福把歸墟之鑰鑄進劍鞘..."共工玄女的鱗片在磷火中泛著屍綠，"就為今日重開天門！"她突然撕開胸前鱗甲，露出嵌著長生符碎片的心臟。子奚的鎖鏈絞住神樹枝椏借力騰空，靴底帶翻的墓碑顯形韓非獄中刻的星圖。
劍鞘突然自燃，金箔遇火顯形完整的驪山地宮暗道。子奚踹飛撲來的獨眼龍，這盜墓賊撞碎墓碑，石屑中露出半截越王劍——劍身鏽蝕紋路竟與三星堆青銅麵具的裂痕完全吻合！共工玄女突然尖嘯，音波震得子奚耳鼻滲血，青銅棺槨應聲炸裂，露出底下奔湧的暗河。
"勾踐的劍..."子奚抓住劍柄的刹那，鏽跡簌簌剝落。劍格處的饕餮紋突然活化，眼窩裡嵌著的三星堆玉琮碎片迸出青光。共工玄女甩出鱗片雨，每片鱗都刻著徐福船隊的龍骨編號，卻在觸及劍光時碳化成灰。
暗河突然倒灌，裹著三百枚青銅錢衝上墳崗。子奚揮劍斬斷錢雨，劍鋒刮到的墓碑顯形都江堰分水魚嘴圖。共工玄女突然慘叫，胸前的長生符碎片正在融化，顯形出徐福在船頭澆鑄劍鞘的場景。
"相柳大人...救我..."她撲向暗河，鱗片縫隙鑽出的菌絲織成歸墟之門。子奚擲出越王劍，劍身鏽蝕處突然暴長青銅枝椏，精準刺穿她的心臟。暗河水退去的刹那，河床露出九尊偽鼎，鼎耳紋路正與劍鞘金箔圖呼應。
子奚的虎口被劍柄的青銅鏽割破，血珠順著劍脊上的饕餮紋往下淌。共工玄女的屍體漂浮在暗河上，鱗片縫隙裡鑽出的青銅菌絲正瘋狂生長，轉眼間就把她的殘軀織成個繭。繭殼表麵浮現出歸墟之門的紋路，門環處嵌著的正是徐福船隊失蹤的那半塊玉璧。
"叮——"
劍尖突然震顫，子奚低頭看見劍身上的鏽蝕正在剝落。三星堆青銅特有的青綠色從裂紋裡滲出，沿著劍脊爬出條小蛇狀的紋路——那裂痕走向，竟與他在都江堰鎮水石上見過的相柳牙印完全一致。暗河水突然沸騰，三百枚青銅錢從河床淤泥裡翻出，每個錢眼都鑽出條青銅鏈，鏈頭拴著縮小版的函穀關齒輪。
"守史人！"
刀疤臉突然從墳堆後探出頭，臉上新添了道青銅脈紋。他哆嗦著舉起洛陽鏟，鏟頭沾著的黑油正往下滴落："這劍...這劍會吃人！"話音未落，鏟柄突然暴長青銅倒刺，紮得他掌心血肉模糊。子奚揮劍斬斷鏟柄，斷口噴出的不是木屑，而是細如發絲的青銅菌絲。
暗河漩渦裡突然伸出隻青銅巨手，五指關節全由泗水沉鼎的卦盤拚成。子奚蹬著墓碑躍起，劍鋒劃過巨手手腕，刮下的銅鏽裡混著人魚膏顆粒。巨手吃痛縮回時帶起腥風，把共工玄女化成的繭吹到半空——繭殼突然開裂，掉出卷濕漉漉的帛書，正是太一巡遊圖缺失的應龍逆鱗！
"歸墟...歸墟要開了！"
獨眼龍突然從墳坑裡爬出，右眼眶裡塞著枚青銅錢。他瘋狂撕扯胸口的衣服，露出皮下轉動的齒輪心臟。子奚的鎖鏈剛纏住他脖頸，這盜墓賊就炸成團血霧——飛濺的骨渣在墓碑上拚出驪山地宮暗道全圖，暗道交彙處插著柄青銅戈，戈柄上刻的"吳"字篆文正滲著黑血。
劍身突然迸發青光，子奚被震得連退三步。他看見暗河底部的九尊偽鼎正在移位，鼎耳紋路拚出個巨大的歸墟符。青銅巨手再次探出水麵，掌心托著個青銅麵具——那正是徐福東渡時戴過的，麵具內側還粘著乾涸的蛟龍血！
"叮鈴——"
三星堆神樹狀的風鈴從地底升起，枝椏間掛著的青銅錢串相互碰撞。子奚揮劍斬斷枝椏，斷口處噴出的不是汁液，而是腥臭的黑油。油液在空中凝成三百個叩拜的徐福虛影，每個虛影手裡都捧著塊長生符碎片。
暗河突然靜止，子奚的倒影在劍身上扭曲變形。他看見自己背後站著墨家女子的石化身軀，她的指尖正指向青銅麵具的眼窩——那裡嵌著的玉琮殘片，正是他在楚墓丟失的那塊！
"哢嗒。"
青銅麵具突然扣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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