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無咎沒有阻止白氏將那兩名哭爹喊娘的丫鬟處置,自從起於微末,然後又統一大秦之後,他已經收斂了最初有些泛濫的同情心。
這兩名侍女每月的月錢並不少,放在嚴無咎以前的時代,那就是富豪私人聘請的高級護工待遇。
但這種待遇下,工作做的不到位,幾乎全部推給了小五、小良兩位小廝,自己躲在一邊偷懶。
這種人嚴無咎如果都開口求情,那他的情麵也太不值錢了。
傍晚時分,嚴杵也已經返回後宅,這位便宜父親,雖然年近四十,不過外形俊逸,身形高大,美髯長須,眉眼之中,還有幾分阿青的模樣。
嚴杵為官清廉,且一心公務,即便在聽到兒子蘇醒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告假,而是在衙門裡忙完一天的工作量,這才匆匆返回。
當初嚴秋身為嚴歡異母弟弟,被冊封為正一品郡王。
不過因為大秦始皇帝規定,所有爵位,包括皇家郡王,也隻能降爵繼承,因此到了嚴秋之子時,就隻有嫡子成為從一品的國公。
嫡孫再降為正二品的開國郡公,正是如今在雍京的東拓郡公嚴霖。
而嚴杵的父親本就是庶子,他自己也是庶子,所以雖然輩分上來說是東拓郡公的弟弟,但實際上嚴杵能夠做到莫東縣縣令的位置,大部分還是依靠自己。
甚至嚴杵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以及兩位姐妹,也隻是逢年過節有基本往來,雙方關係並不算十分密切。
“你身子虛弱,這些時日便在家將養。
等身體好些了,得好生想想,今後如何謀個差事。”
家宴之中,席麵上都是家常菜,嚴無咎的弟弟嚴無忌並不在莫東縣,在考中縣學童生之後,便被送到了雍京,嚴杵的兄長嚴沐在渾河學宮之中擔任教習,有門路讓嚴無忌拜入名師門下進修。
嚴杵除了白氏之外,也沒有其他姬妾,不得不說,這位便宜父親於公於私,表現都相當不錯。
“老爺,無咎剛剛醒來,就讓他在家多休養幾年又如何?
再說以我的嫁妝,就算讓無咎娶妻生子,一生無憂也是綽綽有餘,你就這麼狠心,非要把兩個孩子都趕出家門?”
白氏有些不滿,和丈夫說話間也十分隨意。
嚴杵有些無奈,聲音柔和道:
“夫人,所謂慈母多敗兒,無咎之前雖然聰慧,卻被你縱容,以至於出事之前都未曾過縣學科舉。
再看看無忌,七歲便成了童生,若不是我嚴厲了一些,他豈不是又被你寵壞了?
如今無咎的年紀不過十二三歲,身體養好了,正是奮發之時,隻要用心讀書,考取功名,未來謀個一官半職,就算是娶妻也能娶高門女子。”
白氏冷哼一聲:
“要我說,嚴氏好歹也是當今國姓,皇室血脈,都怪高祖太過苛刻,否則若你也有些許爵位在身,嚴氏子孫又何須如此辛苦?”
這話一出,一旁嚴無咎差點繃不住,合著怪我咯?
嚴杵皺了皺眉:
“你婦人家知道什麼?始皇帝用心良苦,怕的就是後世子孫躺在祖先庇蔭之下,淪為紈絝子弟!
你瞧瞧大哥家的小公爺,就因為能繼承爵位,在雍京城天天流連於青樓楚館,每日吃喝玩樂不務正業。
等到了他那一輩,便會從萬戶的開國郡公降爵為五千戶的開國縣公,以他們府中用度開支,哪裡還供應的上,一味坐吃山空,子孫卻無人在文武之道上建立功勳,數代之後,恐怕還不如咱們家呢!”
白氏冷笑一聲:
“老爺,也就你心眼實誠。
如今大秦的貴人們,哪個不想著推翻始皇帝的遺命,好讓自家爵位世世代代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