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
季嵐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試探。
話音未落,虞美人原本古井無波的血色眸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麵,瞬間泛起滔天巨浪。那是一種被觸及逆鱗的憤怒,一種深藏心底的痛楚被無情揭開的暴戾。
她死死地盯著季嵐,那目光不再是看待一隻隨時可以碾死的螻蟻,而是如同看著一個不共戴天的仇敵,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原本在之前戰鬥中殘破不堪的樹林,此刻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蹂躪過一般,斷枝殘葉瘋狂飛舞,發出“簌簌”的聲響,如同鬼哭狼嚎,更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沒有絲毫猶豫,虞美人纖細蒼白的手指輕輕一揮,數道血色氣刃憑空凝聚,如同死神的鐮刀,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朝著季嵐疾射而去。
每一道氣刃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芒,仿佛要將一切都撕成碎片。
季嵐心中一凜,他知道,自己似乎無意中觸碰到了虞美人的禁忌。
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要麼並非曆史上的虞姬,要麼,就是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悲痛過往。
但現在,顯然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雖然少了項羽那恐怖的壓製,但這女人也不是好對付的。
他身形一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幾道致命的血色氣刃。氣刃落空,狠狠地斬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溝壑。
與此同時,努力回憶著之前虞美人退走的細節。
當時,鳥先生雖然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但剛才的戰鬥可以看出被自己修為限製的鳥先生實力明顯不敵真名解放後的項羽,所以,虞美人的退走,絕非因為忌憚被初次召喚的鳥先生。
那麼,會是什麼原因呢?
季嵐的腦海中,如同電影回放般,閃過之前在青銅城中的一幕幕。
青銅城本身的時墟就不穩定,而借助葬界棺或者《劫火金章》現世的鳥先生,更是讓那片時墟處於湮滅的邊緣,甚至引來了清道夫。
時墟是各個世界的根本,即使是項羽也根本不可能對抗時墟本身的湮滅。
想到這裡,季嵐心中一動,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也就是說虞美人真正忌憚的是時墟本身。
而自己手上與時墟力量最為接近的並非葬界棺,而是……
季嵐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自己緊握著的八苦鬼鋸上。
這把被自己一直忽略的長劍,甚至能夠直接吞噬時墟的能量。
狂風驟然止息,樹林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仿佛連時間都為之凝固。
虞美人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精致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驚愕。
季嵐沒有繼續狼狽躲避,而是硬生生承受了虞美人的一擊。
一道血色氣刃,無情地劃過他的胸膛,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
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因為疼痛而齜牙咧嘴,怪叫連連。
反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笑容中帶著一絲瘋狂,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令人不寒而栗。
“鏘——”
八苦鬼鋸被他緩緩拔出,玄青色的劍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冷的寒芒,鋸齒邊緣,墨綠色的火焰無聲跳動,仿佛在渴望著什麼,又像是在嘲笑著世間的一切。
季嵐緊握著劍柄,感受著那股熟悉的冰冷觸感,仿佛與這把詭異的長劍融為一體。
他緩緩抬起頭,石綠色的眼眸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直視著虞美人那雙冰冷的血眸,毫不退縮。
“你不是……想修正我這個‘異數’嗎?”季嵐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那是劇痛和瘋狂交織的產物,“那就來試試……看誰先消失!”
話音未落,他將從青銅城中吸取的,那股讓世界靜止的詭異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
那是時墟的能量,是足以讓一切歸於虛無的恐怖存在。
以八苦鬼鋸為原點,空間開始劇烈扭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
一道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如同猙獰的傷疤,在季嵐身邊憑空生成,又在時墟那強大的自我修複能力下,緩緩愈合。
生成,愈合,再生成,再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