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墟的洪流依舊翻湧,深邃而未知。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這無垠的黑暗之中,一點微弱的生機,正被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哦,桑丘!快看呐!何等恐怖的龐然巨物!”
一聲清脆而又充滿激昂情緒的呼喊,突兀地在這片死寂中響起。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
她梳著一頭耀眼的金發,發梢奇異地呈現出流動的液體質感,仿佛融化的黃金。
約莫一米五的身高,讓她看起來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湛藍色的眼眸中,此刻卻燃燒著不符年齡的狂熱火焰。
左眼上,還戴著一枚古舊的老式目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
少女身著一襲奇異的黑色風衣,肩部點綴著頗具分量的騎士肩甲。
與她嬌小身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手中緊握著的一杆巨大騎士長槍。
那長槍通體銀白,長度近乎兩米,槍尖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此刻,這杆巨槍正被她奮力舉起,遙遙指向前方一個……漆黑的“物體”。
那“物體”靜靜懸浮在虛空中,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的玄黑色。
表麵似乎有微光流淌,隱約可見星辰軌跡、山川輪廓,甚至模糊的人影。
它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與死寂,又偏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弱生機。
“這等邪惡的氣息,定是為禍一方的魔物巢穴!”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桑丘,為吾輩的英勇歡呼吧!看吾輩如何將其一舉擊破!”
話音未落,她嬌小的身軀猛地向前一衝,手中的巨大騎士長槍劃破虛空。
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狠狠地刺向了那靜默懸浮的玄黑色棺槨!
“呀——哈!”
“咚!”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中回蕩。
那玄黑色的棺槨,正是季嵐以整個破碎新世界重鑄的“葬界棺”。
棺槨表麵流淌的微光猛地一滯,隨即蕩漾開一圈圈漣漪。
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個葬界棺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棺槨內部,一片溫和的黑暗。
季嵐的意識,正從沉眠中緩緩蘇醒。
他能感覺到,葬界棺的能量正在被消耗,雖然微弱,卻很清晰。
自從進入這時墟洪流的深處,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約葬界棺本就不多的力量,
也為了更好地修養在世界破碎時遭受的重創,他便選擇了沉睡。
時墟之外,靈力難以恢複,每一次行動都需要精打細算。
這新生的葬界棺,是他最後的壁壘,也是青銅紀元最後的希望火種。
不容有失。
是誰在攻擊葬界棺?
季嵐的眉頭微微皺起,意識逐漸清明。
他能感覺到,葬界棺的震動並非來自時墟亂流的衝擊。
而是一種……直接的、帶有敵意的攻擊。
“哢嚓……”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玄黑色的葬界棺表麵,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季嵐的身影,從棺槨中坐起,然後一步跨出。
他依舊是那身簡潔的衣物,黑色短發略顯淩亂。
石綠色的眼眸睜開,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蒙,但很快便恢複了清澈與警惕。
他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手持巨大長槍,正一臉錯愕看著他的金發蘿莉。
那杆長槍的槍尖,此刻正抵在葬界棺的表麵,未能寸進。
但槍杆上傳來的力道,顯然不小。
季嵐的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掃向四周。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孤零零的陸地之上。
腳下是焦黑乾裂的土地,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硫磺氣息。
天空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翻滾的陰雲。
更遠處,是無儘的虛無,以及……時墟亂流那熟悉而令人心悸的景象。
“一座孤島?”季嵐心中微動。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個世界……竟然如此脆弱。
他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世界壁壘的存在。
通常情況下,像他這樣承載著一個“世界”殘骸的存在,會被阻擋在其他世界的壁壘之外。
除非那個世界本身瀕臨崩潰,或者……主動接納。
而這裡,他直接就出現在了這片陸地之上,仿佛暢通無阻。
這意味著,這個世界,恐怕連最基本的“殼”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又是一個……快要死了的世界嗎?”季嵐暗自思忖。
“啊!你……你你你……”
那金發少女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從“怪物巢穴”裡走出來的季嵐。
她湛藍色的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手中的騎士長槍也下意識地收回了一些。
“那個……非常抱歉!”
少女猛地一個九十度鞠躬,聲音洪亮,充滿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