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號破開灰暗的“海浪”,平穩地航行著。
船體周圍那層由無數符文構成的靈力護罩,散發著柔和而堅韌的光芒。
將外界那股令人不安的衰老與死寂氣息,徹底隔絕在外。
甲板上,季嵐看著船舷外那片一成不變的灰暗“海麵”,心中依舊殘留著悸動。
他轉向身旁那位氣息溫和卻強大的騎士王,拱手問道:
“亞瑟王閣下,方才我們經過的那片詭異‘海域’,究竟是什麼地方?”
“還有那些無窮無儘的清道夫,它們……”
季嵐對清道夫並非一無所知,但在那片海域遭遇的數量和特性,遠超他的認知。
亞瑟王金色的短發在微風中輕拂,湛藍的眼眸望向遠方,帶著一絲複雜。
“季嵐閣下,此地名為‘界海’。”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
“你可以將其理解為……時墟洪流的底端,或者說,是無數文明的墓場。”
“無數在各自時墟中走向衰老、腐朽,最終瀕臨破滅的世界……”
“它們在徹底消亡前的不甘與執念,混雜著殘存的本源,在這裡彙聚、沉澱。”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這片獨一無二,卻又充滿了絕望的界海。”
亞瑟王歎了口氣:“這些世界,本就是時墟洪流中被淘汰的失敗者。”
“即便殘骸聚集,也無法改變它們衰敗的本質。”
“它們的力量太過微弱,甚至連完整的世界壁壘都無法維持。”
“所以,那些清道夫才能如此輕易地入侵,將這裡當做它們的饕餮盛宴之地。”
季嵐聞言,心中一沉。時墟洪流的底端……文明的墓場。
這描述,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亞瑟所言不差。”
一個略顯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性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那位戴著麵甲,身形高挑的銀發船長,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附近。
她的目光平靜,似乎早已習慣了界海的殘酷。
“這艘星海號,便是那些在絕望中苦苦掙紮的文明,最後的造物之一。”
船長伸出手,輕輕撫過船舷上那些閃爍著微光的符文。
“它的核心,是無數世界殘骸與幸存者意誌的聚合。”
“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在這片死寂的界海中航行,抵禦清道夫,延續一線生機。”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星海號航行所運用的靈力,也經過了特殊的轉化。”
“不同於你們常規認知中的靈力,它不會像燈塔一樣,吸引那些饑餓的清道夫。”
這句話,讓季嵐想起了自己之前催動“驚蟄春雷”後,清道夫反而更加凶猛的情景。
“至於我……”銀發船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
“不過是這些連名字都早已被人遺忘的世界,所殘存的英靈罷了。”
“一個……連故鄉都已化為塵埃的幽魂。”
季嵐心中了然,船長親口承認,印證了他先前的判斷。
他更在意的是她話語中“殘存”的意味,以及她身上那股與亞瑟王截然不同、仿佛與這片死寂界海融為一體的蒼涼氣息。他暗忖:“果然,她身上確實缺少了常規英靈那種與特定時墟根源緊密相連的鮮明印記,這或許就是她所謂‘殘存’的體現。”
“銘刻於時墟之上的英靈,其存在本身,便是其文明與傳說的一種延續。”
船長的聲音恢複了平穩:“除非其所誕生的時墟徹底消散,連同承載其傳說的根基都一同湮滅。”
“否則,英靈便不會真正死去。”
“即便世界毀滅,隻要時墟尚存一絲痕跡,英靈便有可能在某個時刻,被再次喚醒。”
季嵐的心,猛地一顫。
他想到了青銅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