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雙沉默不語，自然再無人勸阻白昭登上花船。
隨著岸邊的薑懷招手的動作，一艘事先就被安排好的巨大樓船推開墨色水波緩緩駛來。
天色已晚，絳紗燈籠次第點亮，如星子墜入秦淮河心。雕欄畫舫披一身流金，倒影被槳聲揉碎成粼粼的胭脂色。
朱漆船簷下懸著鎏金鈴鐺，晚風掠過時叮咚作響。船弦上掛滿了應季的茉莉花球，船尚未至，清香便先一步將人包圍。
老實說，白昭方才還真就未曾說假話，對這花船他是真挺好奇的。
倒不是說他好奇花船是想要尋花問柳，而是他記得前世有句話說得好——老子都穿越了，不多見見世麵那不是白穿了嗎？
且說來辛酸，身為大乾頂級權貴，自小被管束極嚴的白昭連青樓勾欄之地都未曾去過幾次，就更彆說這種高端主題場所了……
今日得償所願，雖還未登船，可單看這樓船外表，白昭就不得不感慨這些人是懂享受的。
“嗬嗬，沈兄弟彆愣著了。船到了，請吧？”
薑懷笑嗬嗬的招呼著白昭上船，隻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至於他眼裡那一閃而逝的鄙夷，白昭更是瞧的真切。
沒辦法，白昭這半真半假的驚歎，裝的太像了。
“世子請，無雙姑娘請~在下今日隻是陪襯，怎可僭越？”
白昭一裝到底。
“哈哈，沈兄弟啊沈兄弟，本世子這不是瞧著你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嘛~既然你如此客氣，那便一同登船吧！”
薑懷這小子是逮著機會就暗戳戳的給白昭上一記眼藥。
但白昭對此根本不在乎。
他今日的目標是薑懷，而不是薑無雙。爭風吃醋？有點可笑……
三人登船，待白昭踏上穩如平地的甲板後，這艘匾額上刻著「醉月軒」三個鎏金大字的樓船，更是給了白昭更大的震撼。
檀木舫窗半掩，溢出蘭麝暗香，混著酒氣與歌姬指尖的琵琶顫音，織成一片浮靡的網。
步入花樓，琉璃燈罩濾出暖黃的光，穿透茜紗照在舞姬的銀鱗披帛上，恍若將銀河裁作衣。
春帷後伸出染著鳳仙紅的柔荑勾著錦瑟，絲竹聲輕和著舞姬的腳步，又或者是那些舞姬們赤足每一步落下，都濺起珠玉落盤的笙簫。
今日雍王世子包船，船上自是不會有礙著薑懷的閒雜人員。
眼看白昭四下打量，滿眼新奇，薑懷單手負背，語氣難掩居高臨下的問道：
“沈兄弟，這醉月軒如何啊？可還合你的心意？”
問了一嘴還不等白昭回話，他就又雙掌輕拍，喚出環肥燕瘦一眾鶯鶯燕燕衝著白昭灑脫道：
“沈兄弟再看這些美人，可有入你眼的？若有看上的，隨意挑選一個來陪酒便是！”
「嗬嗬，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白昭心中冷笑，他如何能不懂這小子看似大氣的舉動，實則包藏禍心？
“殿下就莫要打趣在下了，今日得見花船真趣，在下早就被這船中盛景瞧花了眼，何來不滿意之說？
至於這些美人嘛~嘿嘿，殿下還未挑選，在下又怎能如此不識趣呢？還是殿下先選吧！”
“………”
薑懷被白昭反將一軍，假笑頓時一僵。
這小子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他有些狐疑的望著滿臉猴急卻又假模假樣裝客氣的白昭，心裡直犯嘀咕。
可白昭裝的又太像了，薑懷信以為真之下，難免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