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燈紙上,瓊花微涼
美人倚朱門,風雪盼君歸。
城外山莊,正門飛簷下
手捧暖爐,身披白昭那件寬大鶴氅。
澹台玉璿將她那張滿是風韻的俏臉縮進衣領處厚厚的絨毛中,靜靜眺望著遠方那隱沒在黑暗中的西涼城。
雖說白昭已經向她展示了現代火器的犀利之處,但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完全放心呢?
事實上,白昭剛出門沒多久,澹台玉璿就眼巴巴的等在這裡了。
這不僅僅是孕期女子容易產生依賴的緣故,還因為她足夠在意他。
因為在意,所以她變得小心翼翼……
這位性情高傲的炎國太子殿下,此時就如同尋常小婦人一般,在家門口等著自家男人平安歸來。
寬大的鶴氅將嬌軀整個裹住,隔絕似刀霜風,讓她渾身暖融融的,心也跟著變得柔軟起來。
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雪鬆香味,澹台玉璿那雙藍色的美眸,此時有些怔然出神。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化作望夫石的這一天。
回憶起昨夜——
她那被強烈失重感籠罩的身軀突然落入一個結實而溫暖的懷抱中。
那種感覺,她覺得足夠她銘記終生。
她在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刻,等來了他。
還有,他不但救了她,還費心費力的幫她出氣,替她鳴不平。
——“璿兒是老子的女人,她肚子裡懷的是老子的種,你不疼她,老子疼!”
昨日這句話她其實聽到了。
話雖有些糙,但也足以惹下她的眼淚了。
因為她知道,從今往後……她澹台玉璿也是有人疼的小女孩了……
念及種種,澹台玉璿覺得做個望夫石也沒什麼不好的。
甚至,若非身份不合適,她都想離開炎國,住進白府,以後專心為白昭做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了……
呼——
朱唇輕啟,吐出一口淡淡香霧。
回過神來的澹台玉璿唇角輕勾,微微眯起的眸子裡是甜蜜和幸福的笑意,以及……一絲慶幸。
世事真是無常又奇妙。
回顧她和白昭之間種種:
一場尋找盟友的跨國文會,讓她和他相遇。
記得那時才三月,明德門外護城河邊,春水映梨花……
明德門前他閉眼單手解開九妙玲瓏骰。
讓她不由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幾分好奇和不服氣。
大乾國子監他謫仙下凡,鬥酒詩百篇。
將自詡詩仙的她壓的黯然失色,甘拜下風。
後來,她又在無意中察覺到他在武道上亦是天縱之資。
所以……
若不是當初她大膽的招惹了這個男人,隻怕現在她就算沒有葬身崖底,也多半處境艱難……
踏踏踏——
身後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將沉浸在回憶中的她驚醒。
“裴公子,孤不是說了不必再勸嗎?隻是在這裡等會兒罷了,不妨事的。”
還以為是裴淵麟來了的澹台玉璿收起唇角的笑,態度客氣而疏離。
哪怕她已經猜到了自家夫君這小迷弟的身份。
她的溫柔,隻給白昭。
不過沒轉身的她,卻是猜錯了來人身份。
“本尊的那孽徒又不在,你在這裡裝情深給誰看呢?”
「嗯?夫君的師尊?」
眉尖微蹙,聽到冷秋月這嘲諷之言的澹台玉璿轉身麵無表情的看向她。
身後這女人一頭白發,絕世仙顏比之漫天飄落的碎玉瓊花還要瑩潤。
隻是,一雙淡紅色的妖異美眸,將她渾身仙氣破壞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