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是很可怕的。
何謂心魔?
是張牙舞爪,青麵獠牙的惡鬼?
錯了。
它可能是你幼年時打碎花瓶後,惴惴不安的等待,或者母親失望的眼神。
也可能是辜負的誓言,未報的恩情,甚至是深藏心底的某段琴音……
心魔,難纏就難纏在它從不以恐怖形態出現,而是精準幻化成修士內心最柔軟的弱點。
斬他身魔易,殺心中魔難!
心魔,是執念,是意難平,是遺憾,也是因果。
正如白昭。
他痛恨自己大意,自以為天狼大軍翻不起大浪。
結果,奉天城被屠。
他那張叔的屍首都找不到了,隻剩一片帶血的衣角,被送回肅州……
白昭都不敢去想。
他那嬸嬸會有多傷心,還有張叔那不足百日的兒子……就此沒了爹!
再有。
薑千秋利用他寫出的兵書,操控天狼大軍在河北道到處肆虐。
這一切的因,終究是出於他身。
那麼業果自然也理應有一份報應在他的身上。
而且心魔還有一點很可怕。
那就是它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悄悄影響宿主的情緒。
還是拿白昭舉例。
他的情欲,他的暴躁,他的殺意!
哪怕清醒時能壓下去,也隨時都有可能再度失控!
正如眼下!
……
薑無雙看著臉頰抽搐,不自覺露出獰笑的白昭,隻覺心驚肉跳。
“你,你彆這樣……”
“那我該如何?”
白昭拍案而起,腦海裡回閃著那血腥的一幕幕,再也聽不進去薑無雙半句勸解!
他指著薑無雙鼻子,怒聲嗬斥。
“薑無雙,你坐上這個位置才多久,腦子已經跟著屁股走了?!”
“當初,是誰說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這就是你口中所說愛民如子?嗬……”
白昭冷笑,眼裡射出刻薄的譏諷。
“河北道百姓,是你那父皇領著大軍到處肆虐屠戮!”
“還有那奉天城,還有張叔……”
“他們有多慘,你親眼看到過嗎?!我的女帝陛下!”
……
薑無雙被他沒來由的訓斥罵得有些委屈,更有些無名火起。
這些事情她也不想的啊。
而且她阻止這混蛋的本意,也隻是因為擔心他,不想他冒險而已啊。
結果反而被罵……
不過薑無雙知道,白昭現在不正常,和他硬頂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所以,她收起脾氣,扮作柔柔弱弱的小婦人,抬手幫他撫胸順氣,低眉順眼。
“你彆急,彆急好嗎?我錯了,你彆生氣了,都怪我……”
“還有你那該死的爹!”
此刻的白昭就像是頭驢,怎麼順毛都不對。
“薑千秋這個畜生,畜生!他居然敢用老子的兵書,來禍害大乾的百姓,他該死!”
“彆讓老子抓到他,否則,我一定要把他的魂抽出來煉成魂燈,永世折磨!”
……
薑無雙聽他罵自己父皇,聽他把牙咬的咯嘣作響……
不由默默攥緊了拳頭。
這混蛋……有些蹬鼻子上臉了啊!
雖然她父皇確實可恨,但當著她的麵罵,多少有點恨屋及烏了吧?
薑無雙眼見白昭拿仇恨眼神盯著自己,真怕他罵得興起,順手把她給打一頓。
好在白昭罵完一通後,氣也消了些。
然而正當薑無雙趁著他端起一杯涼茶一飲而儘,欲再勸兩句時……
“河北道的事,我已經托妖妖她們組織那些江湖人士去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