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會兒,幾人趁著夜色將屍體丟進荒山裡,挖了個坑將身上的夜行衣脫下來掩埋掉,又尋了處河流細細清理掉身上的血跡,就著破廟裡的篝火擠在一起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草草用過幾塊乾糧,林思衡便要拉著他們回城。
七人相視嘿嘿一笑,錢旋開口說道:
“公子先回去吧,不好叫林大人一家擔憂,我們幾個且在城外玩一玩。”
邊城接口道:
“公子給我冊子裡有野外求生這一項,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嘗試,這次既然出了城,那就索性一並試試。”
“你們昨晚才拚殺一場,何不歇一歇再說?”
“又不曾受過什麼傷勢,無妨的。”
林思衡磨破了嘴皮子,幾人卻打定了主意要走這一趟。又苦口婆心叫他們把兵器皮甲都帶上。
錢旋卻笑道:
“帶著兵器皮甲,還叫什麼求生?”
如此磨蹭半晌,林思衡到底拿他們沒轍,隻得約定好了日期,獨自架著馬車帶著兵器皮甲回了柳樹街。
為了把戲做足,林思衡在柳樹街草草用了午飯,又去東關街買了個精致的小銅佛,並專門給黛玉挑了一隻流蘇扇墜,再給綠衣雪雁順手買點零食。磨蹭到快要日落,才回了林府。
先去給師娘請了安,將銅佛留在那裡,隻說是隨手買的玩物。
然後轉身去尋黛玉,黛玉正斜靠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詩經發呆,見他從門外進來,眼神亮了亮,抬手拿詩經遮了下半張臉,微眯著眼睛,笑問道:
“不是說要兩三日來著,怎這樣早就回來了。”
“想著留師妹一人在府裡必是無聊,因而便提早回來了。”
“呸,你才無聊,我還有雪雁呢~”
雪雁正躲在一旁凶猛得往嘴裡塞他帶過來的果脯,忽然聽到自己名字,眼神茫然得抬頭看著這兩公母,嘴裡還忍不住咀嚼兩下。見好像沒自己什麼事,又低下頭來繼續自己的“大業”。
也不反駁,從懷裡掏出個扇墜來,一枚小小的玉葫蘆,邊上綴著幾縷青色流蘇。林思衡十分不見外的取過黛玉常用的小團扇,細細的綁上去。
黛玉接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眼,似乎覺得還行,也不多評價,仍是說道:
“如何?那觀音閣上,可有什麼好景色。”
林思衡哪裡知道那有什麼好景色?隻得施展話術道:
“初時尚有幾分新鮮,看得久了也覺得並無甚稀奇,我又想念師娘師妹,這不緊趕慢趕就回來了。若日後有機會,我帶著師妹去泛舟海上如何?”
黛玉對他的回答比較滿意,也不戳破他畫的大餅。
兩人就這樣隨意閒聊,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
與之前的每一日,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同。
直至天光昏暝,雪雁都已吃撐了,才起身告辭返回彆院。
...
揚州城裡沒新鮮事,除了伏波幫幫主消失了半個月,再有就是有幾個樵夫聲稱自己在外又遇見了流民。
邊城許久不回,四海和長河有點按捺不住的朝伏波伸出了試探的爪子,然後被邊城留下的安排切掉了幾根手指,就又縮了回去。
漸漸逼近約定的日期,林思衡也不免有些焦躁起來,每日裡都要去一趟柳樹街看看人回來沒有。
直至半個月後,太陽落山之時,百無聊賴的城門吏靠在城門洞子裡打盹,就被七個衣衫襤褸,滿麵臟汙的人搖醒,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就有一粒碎銀砸在他臉上,將他臉上還沒浮現出來的怒容又砸了下去。
七人互相攙扶著越過他,高聲談笑,眼神明亮,言語自信,意氣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