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隻道自己是一片真心,隻覺自己似乎又回了二十年前。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原配也實不能與秦氏相比。
他自覺能文能武,又有威儀,樣貌也英俊,勝過賈蓉那孽子不知道多少。
素日裡尋歡作樂,那些女子,不拘是青樓倌人,甚或良家婦女,多沒有不樂意的。
故也隻當秦氏也與自己一般,分明是兩情相悅,隻不過是被這世間禮法拘束罷了。
這會子見了秦氏過來,更覺兩人果然是心有靈犀,暗暗感歎,隻道可卿心裡,恐怕也早在哀歎“恨不相逢未嫁時”了。
怎麼就許給蓉兒那孽障了呢?!
賈珍一時心中憤憤不已,想著回頭得去找一找那媒婆的麻煩。
麵上忙堆著笑走近前來:
“太爺那裡無甚事情,我便先回了,正巧路過這兒,可卿可也是路過?”
秦可卿低垂頭道:
“剛剛在前頭跟二嬸子說話,覺得有些不適,回來換件衣裳再去。”
言語間將“二嬸子”三個字著重提了一提。
賈珍眼神閃爍一二,尤氏今天請王熙鳳過府,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這會子也顧不得了,又近前一步,關切道:
“可卿身上不適?莫不是又病了?快叫我瞧瞧。”
說著便要來摟抱她。
可卿猛然退開一步,避讓開來,抬頭直視賈珍,眼裡隱含淚水,恨聲道:
“公公且自重些!難道果真要逼死我不成?”
偏又把聲音壓低,不敢鬨出太大動靜來。
流言歸流言,若將這事果真揭露了,父子聚麀,這是天大的醜聞!
賈珍是賈家的族長,賈府必是要保他的,未必有什麼事,自己卻一定是死路一條!說不得還要連累到父親和弟弟秦鐘身上。
賈珍見她流淚,一時心疼壞了,忙道:
"好好好!我不逼你!可卿,你放心,蓉兒眼下已被我打發到遼東去了,沒有兩三個月回不來的,你放心,我斷不會叫他欺辱了你!
可卿,你隻管好好的跟我,什麼也不必害怕,老爺自然保你,這寧國府,就在老爺的掌心裡,任誰也翻不出去。彆害怕,彆害怕。”
一邊說著,一邊腳下仍是步步緊逼。
秦可卿左右環顧,此處有一假山遮掩,一時不虞有人瞧見。若再往後退,離了假山,倘若被哪個路過的丫鬟嬤嬤瞧見,她就真沒活路了。
一時進進不得,退退不得。竟真叫賈珍一把給摟在懷裡。
賈珍隻覺心中暢快難言,便要親吻,恨不能立時就把可卿拖進假山裡才好。
可卿不敢放聲呼救,也隻得勉力掙紮起來,隻當今日是在劫難逃,眼淚簌簌得流了下來。
賈珍正待一逞淫欲,忽聽得不遠處有人說話:
“秦兄弟這邊走,此處有一假山,乃是寧國府初建時,專從南邊運來的太湖石。旁人賞景,隻愛些軒奇壯麗的景致,我倒覺得像這般天造地設之物,更有三分自然之趣。”
“早前就聽這府裡人說,寶叔生來便有靈慧,非比常人,今日一見,豈不正是如此?
若無寶叔這番話,如我這般俗人,見這假山,也隻當是一塊大石頭罷了,哪裡能看出什麼野趣來。
而今寶叔一言,倒像是給這巨石添了幾分靈氣,我瞧著,倒真有幾分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