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因與寶玉關係緊密,也並不太把賈瑞看在看在眼裡,口中隻道:
“太爺不在,學裡就該是瑞大爺管起來,眾人都看著你行事,如今鬨到這個地步,大爺可有什麼好說的?”
賈瑞苦笑道:
“我自然勸了,隻是都不聽我的,又有什麼辦法。”
李貴冷笑道:
“我也不怕你老人家跟我惱,若叫我說,原是你瑞大爺素日裡就有些不太正經,成日裡跟著他們一塊瞎胡鬨,沒了威儀,他們自然不聽你的。
今日這事,若一時果真鬨到太爺跟前,隻怕你瑞大爺也逃不開一頓責打。如今既然你是主事的,還不趕緊想個法子了結了!”
寶玉卻十分不滿李貴的說法,他如今倒把秦鐘看得比自己都重,況今既有李貴在,他也不怕受了池魚之災,一心隻道定要為秦鐘出了這氣,又嚷道:
“還了結什麼!我必要回去告訴老祖宗去!”
秦鐘這時也靠在寶玉懷裡,哭道:
“若是金榮還在這裡,那我也不來了。”
寶玉聞言,急忙勸道:
“你彆急,我回去稟明了老祖宗,攆了金榮出去!”
立馬扭頭就問李貴:
“金榮是哪一房的親戚?”
李貴想了一會,真就沒想起來。
仍是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說:
“哥兒也彆問了,問明白了,豈不反倒傷了親戚間的和氣?”
茗煙又在外頭扒著窗戶,把頭伸進來喊道:
“他不過是東胡同裡璜大奶奶的侄兒,哪裡是什麼正經硬腰子的,也想來唬我?
你那姑媽不過是個磕頭蟲罷了!整日裡求我們二奶奶賞幾兩碎銀子。
連我也看不起這樣的主子奶奶!呸!”
李貴見茗煙越說越不像話,忙喝罵道:
“偏是你這小狗入的知道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在這裡胡亂嚼蛆!還不趕緊閉了你那鳥嘴!”
寶玉既問明白,拉著秦鐘的手,也冷笑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璜嫂子的好侄兒,且等著,我現在就去問問她,咱們再做分辨!”
說著話,便叫茗煙進來把書包了。茗煙見寶玉護著,得意道:
“爺倒不必自己去見,等我去一遭,隻說老太太有話問她,雇著一輛車就拉到老太太跟前,爺當著老太太麵問,豈不省事?”
李貴一心隻要息事寧人,生怕叫賈政知道了,免不了一頓好打,又見茗煙這樣膽大妄為,敢算計到賈母頭上,忙怒斥道:
“你是要作死!你仔細著,我且先捶了你,再去回老爺太太,隻說寶玉都是你挑唆的,看你還有沒有命在!”
寶玉怕賈政,茗煙自然更怕,果然低著頭不做聲了。
賈瑞也知道自己身上也是一屁股屎,自己尚且洗不乾淨,哪裡還敢鬨大了,也連忙來求告秦鐘、寶玉。
兩人先是咬死了必不肯善罷甘休,磨了半天功夫,寶玉到底有點怵賈政,也鬆了口道:
“若叫我饒過這遭也行,叫金榮給秦鐘賠個不是!”
金榮正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自然不肯,賈瑞也來逼迫他:
“原就是你起的頭,難道你還冤枉不成?”
金榮眼見孤立無援,又實在硬不過寶玉,不情不願的與秦鐘作了揖。
寶玉一見金榮這副模樣,心裡就惱,定要強壓著金榮給秦鐘磕頭,才算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