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兒見林思衡分明沒有要庇護自己的意思,眼神裡有些異色,連忙便從一旁徑自繞去席間,避開薛蟠,引眾人入座。
薛蟠一路樂嗬嗬的,也不管什麼衡兄弟,什麼寶兄弟的,徑直在主位坐了。
寶玉自然不在意這個,林思衡也無所謂。
待眾人坐定,便有一眾侍女為眾人斟酒添菜。
妙兒原是想著再與林思衡說幾句話,偏偏又被寶玉和薛蟠纏住,說個不停,她又不能不搭理。
琪官和秦鐘也都與自己身邊的侍女調笑起來。
林思衡身邊的侍女都比其他四人的要豔麗些,林思衡卻隻是吃吃喝喝,並不怎麼開口,也無心與身邊的丫鬟談笑取樂,隻當是看戲。
待眾人散席離去,妙兒亦是應付得筋疲力儘。
那位賈府裡含玉而生的少爺也就罷了,倒是個知情懂禮的人物,言語雖有些天真幼稚,倒也不惹人厭。
隻是那位皇商出身的薛大傻子,倒真是如傳言一般粗鄙,一直試圖對她動手動腳,所幸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客人,倒也勉強糊弄過去。
那婦人見眾人散去,便又進來,見妙兒正坐在那裡皺著眉頭,有些陪著小心道:
“姑娘,那位爺來了,請姑娘去見見。”
妙兒便展顏一笑,徑自回自己臥房,果然見已有一位滿身貴氣,樣貌俊秀的年輕人坐在桌前,正含笑等她。
妙兒深深看他一眼,深福一禮道:
“奴家給王爺請安。”
北靜王水溶站起身來,親自將妙兒扶起,眼神裡微不可察閃過一絲欲色,旋即又強壓下去,輕聲問道:
“如何?那位探花郎,可曾對你有意?”
那妙兒便皺起眉頭,有些不甘道:
“倒不像是有意,他並不多與奴家說話,便是奴去找他言語,他也隻是敷衍一番罷了。”
水溶便放開妙兒,又坐回桌前,低聲道:
“竟是如此?莫非此人小小年紀,果真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不成?”
妙兒見水溶沉思,不敢打擾,忙給著水溶端茶送水,又侍立在一側,靜靜等候。
待水溶回過神來,向妙兒招招手,妙兒便輕輕走過來,神情有些喜意,輕輕坐進水溶懷裡,低聲有些癡迷的問道:
“王爺何等人物,何必將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翰林放在眼裡。
倘若他果真有意,王爺還真要將奴家送人不成?”
水溶隻是麵帶笑意,輕撫其背,略略安慰幾句,口中問道:
“你一個姑娘家,又知道什麼?
聽說衛家的少爺和馮家的少爺也都來看過你?如何,可有什麼消息...”
...
另一邊裡,幾人從清風樓出來,琪官便先行告辭,其餘四人一道往居德坊去。
一路寶玉與薛蟠皆對那妙兒讚不絕口,秦鐘不敢與這兩人相爭,隻是言語間也時時附和幾句。
林思衡一邊聽著身旁三人聒噪,隨口敷衍一二,一邊在腦子裡想事情:
倘若錢旋所探不虛,清風樓的確是北靜王的產業,若自己感覺沒錯,今天這出戲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這是為何?自己這才七品翰林,就已經有這麼多人盯著了?
早年裡揚州那出戲尚且還能說一句巧合,今兒這可真是蓄意為之了...
北靜王水溶,和忠順王應該不是一路人才對...
腦子裡想得出神,直到寶玉連叫了他幾聲,方才回過神來。
寶玉笑道:
“林大哥想什麼呢?這樣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