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林思衡開口問道:
“今日這事,二妹妹自己可知道?”
王熙鳳忙道:
“不問明白衡兄弟的意思,哪裡敢叫她知道。”
林思衡緩了口氣,沉吟片刻,輕聲道:
“二妹妹蘊秀於心,我素知之,大太太一片心意,晚輩不勝感激。隻是古人常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雖無父母,恩師卻在揚州,不敢私自做主,請容我書信一封去揚州,問過老師的意思,再做答複。”
王熙鳳一聽這話,便知是婉拒的意思,隻是不管怎麼樣,成不成的也不關她的事,總歸林思衡給了答複,她便也算完成了任務。
兩人默契得將這話題繞開,正閒話兩句,外頭平兒忽道:
“師太來了。”
林思衡和鳳姐兒扭頭望去,正見淨虛掀開簾子進來,淨虛不料鳳姐兒這深夜裡竟還有個男客在,吃了一驚,倒也不敢胡思亂想,衝林思衡笑一笑,便對王熙鳳道:
“有樁小事,想請奶奶的主意。”
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去瞧林思衡。
鳳姐兒見林思衡沒有要走的意思,更不說趕人的話,隻道:
“這是府裡的親戚,你有什麼話便說,瞎張望什麼。”
淨虛挨了鳳姐兒的訓,果然不敢多瞧,賠著笑湊到鳳姐跟前,低聲道:
“倒不是什麼大事,我在長安縣掛單的時候,認識當地一個大財主,家裡有個女兒叫金哥的,這金哥兒有回來上香,正撞上長安府知府老爺的小舅子李衙內,一眼就被瞧上,便要求親。
不想那金哥已是受了原任長安守備家公子的聘,張家本已有意退親,隻是因守擔心備家裡不依,也隻得說是有了人家。
誰知那李衙內執意要娶,又被守備家也得信兒,不分青紅皂白便是一通作踐辱罵,說張家一家女許兩家男。
這張家因此兩頭為難,也隻得來尋門路,要退了守備家的定禮。
我想著,如今長安節度使雲老爺正與府上關係親近,正好求太太與老爺說一聲,隨意書信一封,求雲老爺與那守備說一聲,自然便成了。”
末了又腆著臉笑道:
“這事若能成,張家那頭說了,傾家孝順也都甘願。”
鳳姐一聽,渾不當一回事,斜睨了那淨虛老尼一眼,嗤笑道:
“倒確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太太如今可不管這些事兒了。”
“太太不管,奶奶做主也是一樣的。”
鳳姐兒瞧了林思衡一眼,見他仍坐在那裡喝茶,麵色平靜,看不出是什麼念頭,便笑道:
“我也不等銀子使,也不做這樣的事。”
淨虛早收了張家送來的銀子,又念著張家的家產,必是要促成此事,隻道這回怕是要出點血,好歹哄王熙鳳把這事兒應承下來才好,因而相激道:
“雖如此說,隻是張家已知我來求府上,若是不成,張家不說奶奶是沒工夫管這事,看不上他那點謝禮,倒像是府裡連這點手段也沒有似的。”
鳳姐兒一聽,便有些氣性,徑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