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略一沉吟,悶聲道:
“不論如何,隻怕蓉哥兒是難以脫身了。”
賈政忙道:
“蓉哥兒必是冤枉的,如何竟至於此?”
林思衡歎口氣道: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如今蓉哥兒既已被收押在刑部,又引得忠順王動了手,再想要一份口供,豈非易事?
況且,我雖也知道蓉哥兒今日這事,必然是假,可他平日裡富貴慣了,隻怕也難免在外頭有些過錯,往日裡沒人去管,如今自然也都難免要被清查出來。
而今隻盼著是查無實據,便無大事,說不得連蓉哥兒也能保住一條性命。倘若果真蓉哥兒做下這等糊塗事來,我隻怕......”
賈母見其欲言又止,連忙追問道:
“隻怕什麼?”
“弑殺親父,十惡不赦,若果真是這等忤逆重罪。我隻怕不但蓉哥兒性命難保,還要牽連親族,連東府的爵位也不得保全了!”
賈母聞言,悚然一驚,榮寧二府,是賈家並立的兩座山頭,一門兩公,放在軍中是獨一檔的榮耀,也叫賈府能淩駕於其他幾座公府頭上。
倘若果真折了寧府爵位,賈家就算是直接倒了一半,賈家從此“泯然眾人矣”!
與寧國的世襲爵位相比,賈蓉本人,反倒可有可無了。
林思衡演完自己的戲份,知道賈府還得做些安排,便不多留,徑自告辭,賈母此時也無心留他,隻專叫鴛鴦替她送送。
待林思衡離去,賈母當即麵色陰沉下來,賈赦賈政神情也顯得有些嚴峻,賈母斥責道:
“虧你們忙前忙後的打聽著,真正要命的事情卻全然打聽不得,今日若非請衡哥兒過府來,隻怕咱們叫忠順王府給陷害了,也都還蒙在鼓裡!”
賈赦賈政連忙請罪一通,賈母此時也顧不得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一邊吩咐賈璉繼續往刑部走動關係,好歹要見一見賈蓉,到底先問個明白,也好心裡有數。
一邊叫賈赦往幾家公府,以及北靜王府裡去走動聯絡:
“理國公府才倒!這邊又輪到我寧國公府,唇亡齒寒,豈是戲言?這番道理,必要與他們說明白!”
賈府既有一番動作,忠順王府更不是省油的燈。
大理寺後堂裡,此時正有一身著蟒袍的中年男子高居正坐,雖是大腹便便,樣貌尋常,倒也有通身的威嚴氣派。
大理寺卿垂著手,雖穿著紅袍,卻不見半點官威,倒像是一小吏,賠笑站在身側:
“這等小事,下官自然為王爺辦妥就是,怎敢勞動王爺親臨?”
忠順王冷哼一聲:
“小事?這賈蓉如今是寧國之主,既被拿了去,榮國府裡那一窩廢物豈肯善罷甘休?要是叫那賈蓉脫了罪,本王要你好看!”
大理寺卿連連擺手:
“王爺放心,那賈蓉犯的是十惡不赦的逆案,豈有叫他走脫的道理?”
忠順王沉吟不語,他身後長史聞言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