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與賈璉倒也並沒有太多話說,客套幾句,林如海便道:
“璉兒既來揚州,便在院裡安置如何?”
賈璉早聽聞揚州畫舫的大名,哪裡肯住在這裡受約束,況且身上又有銀子,連忙道:
“本該在姑丈跟前伺候,隻恐言行喧嘩,攪了姑丈清淨,不如且就在附近租賃彆院為好。”
林如海自然也由得他去,又叮囑兩句,便放過他。
賈璉本是帶著賈赦的命令南下,隻是他本就並不太情願,況且如今又見林如海好好的,便將此事拋諸腦後。
待辭了林如海,叫上兩個幫閒,一刻也不等,徑自往小秦淮方向去了。
如今這年月裡,出一趟遠門可不容易,況且是揚州這等地方,賈璉在運河上漂了大半個月,自出了水匪一檔子事,平日裡船隻在靠岸,也不敢再到處亂跑,平日裡隻得拿身邊小廝瀉火,隻覺得眼珠子都憋綠了。
又離了鳳姐兒,自覺此番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不受羈絆了。若不在畫舫青樓裡住上半個月,那就算是他賈璉過得克製......
待賈璉急匆匆跑掉,書房裡的氣氛陡然凝了一下,林如海和林思衡都坐在那裡,坐姿乍一瞧,竟還有些相像,但此時也沒人關注這個。
林如海微微後仰,聲音低沉道:
“那個人...也送到了?”
林思衡微微握拳,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聲應了一句:
“已叫人帶去柳樹街那邊關著,那裡都是咱們的人,重重看守,可以放心。”
林如海聲音微顫道:
“那...那你過去問問吧,若有什麼信兒,來報我知道...”
林思衡便不耽擱,行了一禮,便要出去,又聽得林如海囑咐道:
“這事,彆叫玉兒知道了。”
林思衡微微點頭:
“師父放心,弟子自然明白。”
待林思衡也匆匆離去,林如海仰頭輕輕長歎一聲,眼角微微沁出些淚痕,伸出手來端起茶杯,茶杯在手中輕顫,發出“噠噠”的聲響。
林如海聽著愈發心頭苦悶,又將茶杯擱回桌上,茶杯一時不穩,傾倒下去,杯中茶水沿著桌麵散開,將林如海袖口洇出暗淡的濕痕。
待林思衡行至柳樹街彆院,這裡曾是邊城等人習武之所,如今卻顯得戒備森嚴。林思衡推開門進去,眾人忙都行禮,打眼一瞧,不知何時,連錢旋居然也跑來這裡。
幾人皆麵有鬱色,眼神陰沉,林思衡微微啞著聲音問道:
“他還是不肯說?”
鄭陽忙道:
“想是親眼見著自己師傅被燒死,他怕那夥人怕的厲害,問他什麼也不肯說,更不肯指認,怕誤了公子的事,未敢擅自動刑。”
林思衡輕笑一聲,笑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