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出其不意,陡然拿了黃之昀,卻又安生下來,各家見此,心中各自生疑,去問江少元,也隻說林思衡每每尋他,不過談些風月之事。
像這等話,其餘各家自然不信,隻是林思衡身邊之人管束甚嚴,又插不上手,偏巧倒有一個賈璉,日日混跡青樓,瞧著便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又是賈家出身,正與林思衡有來往。
因而專設了這個局,拿定主意,要好生打聽一番。
賈璉此時聞言,更不以為意,隻當是這幾人有攀附之心,況且他本也不知道什麼,摟著身邊侍女飲了一杯,笑道:
“哪有什麼正事,不過是因我表妹回了揚州,衡兄弟在跟前陪著罷了。”
幾人對視一眼,仍是不信,狐疑的瞧了賈璉一眼,心疑這莫不是個故作糊塗的?黃雲又幫著賈璉斟了一杯,仍掛著親近謙和的笑意道:
“伯爺奉皇命南下揚州,要整飭鹽務,有這等大事在身,又怎會耽於私情?莫不是...不方便說?”
賈璉笑了兩聲:
“整飭鹽務這等大事,當今巡鹽禦史乃我姑丈,四世列侯,探花出身,坐鎮揚州十年尚不能成。
我那位衡兄弟,雖著實是個厲害的,到底年輕,此事隻怕也難,這連我尚且清楚,何況是他,自然也不做什麼多餘之事。”
江少元搭了一句:
“璉二爺這話,若放在彆人身上,我倒也信,隻這位伯爺,卻不可小視,二爺難道不知?這位靖遠伯爺前些日子便已拿了一家鹽商,此等手段,揚州何人不知?”
賈璉微微搖頭,有些得意道:
“這便是你們多慮了,揚州雖富裕,隻是到底不比神京,天子腳下,這等事其實常見。
衡兄弟既是負皇命南下,倘若一事無成,惹了陛下動怒,他也擔待不起,隻好也做些動作,叫陛下看見,便是功勞。往後若再不成,那也是‘非人力所能為’,罪不在他了。”
眾人眼神閃爍,席間又尋機打探幾回,賈璉喝多了酒,也是知無不言,隻是終究也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罷了。
待罷了宴,幾個仍聚在這裡,江少元冷哼道:
“早便說了,伯爺對咱們幾家並無彆的意思,也沒有再衝咱們下手的意圖,隻你們不信,如今看來又如何?”
黃雲嗤笑一聲,全然也不給他留什麼麵子,戲謔道:
“也隻你這等蠢物才信這話,幾句話便把你哄了去,這賈璉要麼是大智若愚,得了那林思衡的話,跟咱們在這演戲,要麼就真是個廢物。
我卻不信,堂堂榮國府嫡長孫,果真是個隻會飲酒作樂的愚笨人物,咱們暫且與他結交著,遲早叫他露出馬腳來!”
既沒試探出什麼來,黃雲也隻得返回家中,黃家大宅後院有一池塘,自外頭引活水而來,遍植荷花,中有湖心石,狀似石虎,旁邊有一小亭,以木橋與岸相連,便名為石虎亭。
黃老太爺常來此處,喂魚觀景,這亭上有一聯:踞嶺吞雲效山君,伏淵蓄勢養海龍。
正是黃老太爺早年所做。
黃雲急匆匆來到此地,果然見黃老太爺又在此處喂魚,一旁放著個灰瓷碗,倒像是普通民家之物,而非黃家這等鐘鳴鼎食之家所應有。
碗中此時空空蕩蕩,並無旁物,黃鶴侍立一側,撥弄魚食,見他來了,便打了聲招呼,黃雲俯身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