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煙回到家中,將那兩枚銀錠拿在手中,輕輕歎了口氣,略坐了片刻,又取了幾枚銅錢,送去周大嬸家,充作黃酒錢。
等再從周大嬸家回來,父親邢忠和母親張氏都已經回來,張氏瞧著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詫異道:
“莫不是家裡來了客人?”
岫煙便將方才的事一說,又將那兩枚小銀錠拿出來,邢忠和張氏連忙一人一個接過去,放進嘴裡咬了咬,邢忠驚喜道:
“這是哪裡來的貴人,就吃了頓飯,給這樣多銀子,便是城裡最好的席麵,也才這樣價了。”
張氏劈手將邢忠手裡的銀子奪過來,一並揣自己懷裡,口中道:
“既得了這銀子,且好生收著,休要又拿去買酒,丫頭,那貴人可說了是哪家的?他可還來?人家這樣看得起咱們,這要是離得近,咱們也得上門去謝謝人家才好。”
岫煙忙解釋道:
“說是從神京裡來遊玩的,想是過不多久就得回去,自然不會再來,況且他便是再來,咱們也不好再收銀子了。”
張氏便有些可惜的咂咂嘴,附和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隻是那貴人就隻吃了頓飯?也沒說彆的什麼?沒彆的意思?”
岫煙曉得母親的意思,苦笑道:
“真就不過是一時起意,湊個趣罷了,女兒又不是什麼神女,哪裡就有那麼多人瞧得上。”
“神女又怎麼了?我女兒的品貌,難道還能比誰差了?”
張氏有些惋惜的伸手在岫煙臉上撫了撫,歎氣道:
“隻可惜是生在了咱們這樣的家裡,若是生在那些貴人家裡,就是王孫公子,我女兒也配得上。”
岫煙忙安慰道:
“母親快彆這麼說,能給爹爹娘親做一回女兒,這就是女兒的榮幸,不曾覺得有什麼不好。”
邢忠見銀子被婆娘收走,掏出自己的旱煙槍抽了兩口,有些索然無味道:
“說這些做什麼?丫頭不都說了,人家沒那意思,你當高枝那麼好攀的?
若叫我說,城裡那方員外就不錯了,才四十來歲,身強體壯的,前兩年才喪了妻,還沒續弦呢,要是丫頭嫁過去,雖說是個妾,可以咱家丫頭的品貌,說不準便要被扶正,往後自然便是好日子。”
岫煙麵色一白,手撚著衣角,低聲道:
“爹爹,女兒還不想嫁,且容女兒再在爹娘跟前多儘一儘孝心罷。”
邢忠微有急色道:
“丫頭,不是爹爹要害你,爹爹也知道,叫你做妾那是委屈了你,可你看看咱們家這等模樣,你若果真嫁個泥腿子,雖是個正妻,將來卻也是過這樣的苦日子,叫爹娘怎麼忍心?
你聽爹的,那周員外雖不是個官,卻也很有些關係,是在知府老爺跟前也能說的上話的人物,等回頭將你扶了正,從此富貴日子過著,爹娘才能放心。
況且人家禮錢給的也足,五十兩!滿城裡也沒有幾個這樣大方的!像咱們這樣的人家,那還能求個什麼?”
岫煙便站在那裡,低著頭不說話,無聲得表示抵觸。張氏看得心疼,打斷道:
“行了行了,先不說了,閨女有孝心,還不夠你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