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賈府離開時,賈璉麵帶笑意,金管家麵色略有些灰敗,不過倒也不算太難看,也不知道這究竟是達成了什麼交易,但林思衡也無意去打聽這種事情。
金管家夫婦弓著腰,一路殷勤的送至門口,挽留道:
“二爺與伯爺既回了家,何不就在府上歇息,房間都已安置妥了。”
賈璉懷裡揣著銀票,哪裡還願意在家待著,心思早飛到秦淮河去了,因而推辭不應,執意要跟著林思衡出府。
兩人見挽留不得,也不再勸,隻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說道:
“這是給小女鴛鴦的回信,二爺和伯爺既然要回京,老奴鬥膽,想請二位爺幫忙帶回去給我小女。”
這自然不算什麼事情,賈璉正要伸手去接,卻見那金管家直直得便把信遞到林思衡跟前,麵上賠著笑,顯得十分客氣。
賈璉微微一怔,若無其事的將手收回來,林思衡也略有些詫異得瞧了金管家一眼,倒也不去推辭,隻隨手接過,塞進袖子裡便罷。
眼見著林思衡一行人走得遠了,金婆子方才有些不舍惋惜道:
“總共就才拿了那麼些,這五千兩交出去,咱們倒還賠了。”
金管家瞪了自家婆娘一眼,撫著胸口,驚魂未定,指著婆娘鼻子罵道:
“還說這話!今兒能拿這五千兩,過了這關就不錯了!幸虧來的是二爺,看著丫頭麵子上,好歹有些交情,伯爺也是個和善的,這才有些商量的餘地。
要不然,咱們家是奴籍,二爺便是把咱們家給抄了,都沒出說理去,還要害的丫頭受牽連!”
金婆子仍有些舍不得拿銀子:
“鴛鴦好歹在老太太跟前有些體麵,就這點銀子算什麼,就不說這金陵那幾位老爺,你看看賴家......”
金管家氣得一腳踹過去:
“你還敢跟那幾位老爺比,再是旁親,人家須也是姓賈的,我早跟你說,這銀子不能拿,不能拿,偏你鑽錢眼裡,還連累我壞了清白名譽。
咱們隻管老實本分些,有鴛鴦在老太太跟前,還能少了咱們家的嚼穀?
你還提什麼賴家,鴛鴦信裡頭不是說了,那伯爺進了東府,頭一件就把賴家的人全給趕出來了,你瞧著吧,他們的好還在後頭呢!”
金婆子挨了訓斥,嘟囔兩句,但也不敢再跟自家爺們強嘴,隻得自個兒心疼:
“現在才來訓我,當初我收銀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來攔著。”
眼見金管家又作勢要打,金婆子方才連忙轉了話頭道:
“既是要給鴛鴦那丫頭回信,怎麼不給二爺,反倒叫那靖遠伯帶去?伯爺又不住西府裡。”
金管家斜了自家蠢婆娘一眼,袖子一甩道:
“你知道什麼,西府東府不就隔著一道牆?抬腳也就去了。
給二爺有什麼用?二奶奶你不知道?那能是好對付的?
那丫頭在老太太跟前有了情麵,她如今大了,不拘老太太肯不肯放人,她的大事咱們都難做主了。
往後雖說不至於拉去配了小子,八成也是給哪個主子爺們做了姨娘,那還不如挑個厲害的。
我把今兒這事再信裡跟鴛鴦說了,叫她借伯爺一個人情,這人情你來我往的,說不得裡頭就能有什麼說法。”
金婆子一想也是,便也點點頭不再說話。
賈璉揣著那五千兩在懷裡,在馬上扭來扭去,坐立不安,恨不得現在就去喝花酒。
他這一趟南下,自王熙鳳那裡得了一千兩,又從公中拿了五百兩,到得現在,差不得也花用儘了,可巧今日這一回,卻又掙出來一大筆。
打定主意回去拿三千兩給賈赦交差,昧下兩千兩來,便是自己的私房錢,往後也少看鳳姐兒的臉色。
如此裡外裡,他這下一趟江南,好好玩了一趟,還能再賺一筆!
不過他倒一向會做人,也曉得今日是借了林思衡的威風,想著不如請林思衡一個東道,算是賠禮,因而賠著幾分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