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衡假意勸道:
“誒,寶兄弟這話豈不糊塗,寶兄弟隻管認真進學,若能進益,豈不正是對老太太的孝敬?這道理如何不懂?”
寶玉隻是不肯,在賈母懷裡耍賴,咬死了再不肯去,賈母聽得林思衡方才那話,也舍不得送寶玉去挨揍,生怕給打壞了,也連忙對林思衡道:
“既是寶玉不肯去,那就暫且罷了,隻叫如海好好教養蘭哥兒也罷,寶玉就還留在家裡,隻是他認真肯學,在家裡也是一樣的。”
王夫人雖盼著寶玉進益,可也溺愛寶玉,也跟著鬆了口風,再不說送寶玉過去的話,林思衡心裡暗笑,麵上惋惜道:
“老太太既這般說,那便罷了。”
李紈心頭一陣糾結,她也怕自家蘭兒被林如海給打壞了,寶玉年滿十六,尚且如此,自家蘭兒都還不到十歲呢,又怎能扛得住這般責罰。
隻是又一想著林思衡如今的威風能耐,李紈日日望子成龍,終究還是狠了狠心,決意還是要先將賈蘭送去,隻在心裡想著:
“倘若蘭兒果真受不住,我再托衡兄弟,求一求林姑父,接他回來就是了,又或是尋衡兄弟說一說,求林姑父稍稍寬鬆些,我也不敢奢求蘭兒果真再中個探花,便是隻有衡兄弟一分的能耐,也儘夠用了。”
心裡這般想著,李紈便抬起頭來,剛要說話,卻正見林思衡瞧過來,眼神裡帶著些笑意,李紈見此,先是一愣,繼而便會意過來,曉得林思衡方才,分明是在故意嚇唬寶玉來著。
這賈府裡上上下下,因著賈母偏愛,無不是隻圍著寶玉打轉,平日裡有什麼好處,賈母從來都是恨不得一股腦全塞給寶玉才好。
雖是自家蘭兒也是府裡嫡係子孫,與寶玉一比,也跟透明人似的,除了衡兄弟,又何曾有誰偏愛過蘭兒一分?
李紈心中一暖,對林思衡更添了幾分感激,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也隻能在心裡暗下決心道:
“衡兄弟這般恩情,也隻能叫蘭兒自己去報,往後我隻教蘭兒,將衡兄弟當做嫡親長輩孝敬就是了。”
將賈蘭的事情說定,林思衡也不多留,便要回東府裡去,賈母卻不肯放人,留他道:
“快坐下,我雖曉得你外頭事忙,可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你今兒替蘭哥兒廢了心,總得吃頓酒再走。”
又對李紈吩咐道:
“你快拉著他,可彆放他走了,等會兒好好謝他幾杯是正經。”
李紈正有此意,便果真上前央求道:
“衡兄弟若有空閒,就留在這用飯罷,便是有什麼事,東府也就在隔壁,一抬腳也就去了,總不至於耽擱了事情。”
林思衡想了想,便也笑著應下,鳳姐兒趕忙張羅起來備飯,王夫人卻再不肯與林思衡一道坐著吃飯的,便對賈母道:
“老祖宗,媳婦兒這些日子念佛祈福,隻用些素菜,彆怕了老祖宗的興致,這就先回去了。”
賈母也不留她,由得她去。
飯菜未齊,王夫人才走,邢夫人卻又帶著個婆子跑來,麵上掛著些淡淡的笑意,對賈母行了個禮,賈母有些不待見她,略冷淡了些道:
“大太太來了,快坐下,一道用些。”
邢夫人笑道:
“老祖宗吩咐,媳婦兒本不該推拒,隻是有一事,卻甚是要緊,又怕壞了老祖宗的興致,倒不知該不該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