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接了襲人回來,左右無事,便又纏磨賈母,催促著要搬進園子裡去,這日裡終於收拾停當,賈母受他央磨不過,便也應下。
因而到了今日,寶玉早等的急切,飯也不吃,一早便去喚起三春,又自梨香院裡請了寶釵來,便在大觀園門口等著黛玉。
另一頭裡,賈政用過了早食,正要往衙門去,卻聽得李貴尋來,跪地稟報道:
“老爺,娘娘一早打發人來了,就在前頭候著著,說是有話與老爺交代。”
元春雖為賈政之女,然如今既為貴妃,已是天家之人,賈政滿腦子君君臣臣的思想,豈敢怠慢,,忙不迭地的迎了出去。
那內侍見著賈政,問候了兩句,便道:
“打攪政老爺清淨,實是娘娘話說得急,奴才不敢耽擱,攪擾之處,還望政老爺勿怪。”
賈政忙躬身道: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公公旦請示下。”
內侍也客客氣氣的說道:
“聽聞府上有位銜玉而生的二公子,正是娘娘胞弟,娘娘雖在宮裡,也不免時時牽掛著。娘娘的意思是...”
這內侍輕咳一聲,已示後頭便都是元妃的原話了:
“吾弟既已到了舞象之齡,且前日還家,也可見吾弟天資聰穎,正該一心向學,勤勉上進,請老爺多加管束,督促功課,早取功名,方是正途。
若老爺平日事忙,難以管教周全,也可送往國子監,或者彆家大儒學院裡頭受教,隻不可再成日裡留在家裡,一位與姊妹們嬉鬨廝混。
若是老祖宗天性慈愛,也需知來日縱得他成了膏梁紈袴,將來如何振作門庭,恐不免三代之後,將有家業凋零之時了。
隻盼老祖宗和老爺太太知我心意,再勿這般溺愛才好。”
寶玉失於管教,不通經義,一向是賈政心頭之痛,如今又見元春也傳話督促,更不免麵色羞慚,額上沁出汗了,起身對內侍拱手作揖道:
“不想犬子愚魯,竟累得娘娘鳳心懸掛,政實汗顏,還請公公回去,報與娘娘知曉,既得娘娘教誨,政再不敢大加寬縱,自此以後,定當嚴加管教,好歹令其成才,方不負祖宗蔭庇。”
那傳話的內侍便點點頭,也起身道:
“既如此,奴才這便回宮了,前兒貢上了些新的銀毫,娘娘覺著甚好,特賜了一匣與政老爺品嘗,政老爺勿送。”
說著便起身往外走去,賈政接過茶葉,忙又謝恩不迭,又給這內侍封了一包銀子,親自送出府去。
待轉回來,又一陣長籲短歎,唉聲歎氣,忽然猛的一拍桌子,對李貴喝問道:
“可知那孽障又跑去哪兒了?”
李貴一個激靈,趕忙道:
“老爺莫非忘了,今兒老太太發的話,說是讓寶二爺與幾位姑娘一道住那園子裡去,寶二爺一早便拉了三位姑娘一道去了。”
賈政便氣紅了臉,喝罵道:
“好個不知廉恥的畜生!他如今多大年紀?還要與姊妹們住園子裡?成日裡不讀詩書經義,卻好什麼胭脂花粉,莫非來日他還要去學女紅刺繡不成?
來人!取我板子來!再將寶玉也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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