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位薛家太太和薛姑娘又來過,讓小妹勸回去了...那位北靜王究竟是怎麼個說法?”
林思衡一手支著額角,一手指尖輕輕敲擊扶手,聽見邊城說話,眼角微微挑動兩下,嗤笑道:
“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拉攏站隊這一套,看來是因我前幾番沒給他們麵子,大抵也想叫我知道知道厲害,說不準還有殺雞儆猴的想法在裡頭,哼哼,恩威並施,果然是這些皇子王孫的天賦。
似我等塵民草芥,在他們眼裡,隻要他們伸出手來,我們就該卑躬屈膝,感激涕零的叩拜謝恩,居然還敢駁了他們的‘好意’...”
邊城也附和著笑笑,又聽林思衡問道:
“那個死去的女掌櫃查的如何?”
“這人做清風樓的掌櫃已有二十來年了,向來長袖善舞,在京師也算一號人物,沒什麼仇家。在東城有一處宅子,其丈夫與城外幾處匪幫有些勾連,還有一女,十四五歲,但咱們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
林思衡“嗯”了一聲,倒也並不意外:
“之前咱們看的分明,薛蟠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不曾習武強身,他推那一下,如何能隔了這麼些日子,反倒要了人性命?
莫不是那薛蟠竟是個深藏不露的習武高手,他那一下,竟給人打出內傷來不成?那可真叫我刮目相看了。
手段如此粗糙,偏又簡單直接,隻憑權勢二字,偏叫你雖看的分明,卻又無計可施...若我猜的不錯,她丈夫和女兒,眼下多半也是遭遇不測了,倒是乾脆利落。”
邊城隱隱聽見一聲歎息,低聲道:
“總歸薛蟠其人,與咱們也沒什麼牽扯,咱們若是不理會,他們又能如何?”
林思衡低笑道:
“那這薛蟠自然是死路一條了...還記得潼關前頭,發糧食的那支商隊嗎?”
邊城自然是忘不了,也就是在那一夜,他真正意義上學會了“吃人”,此時林思衡提起舊事,自然不是無的放矢,邊城神色微動,眉頭皺起:
“怎麼,難不成那是...薛家的商隊?”
彼時天色昏暗,人潮洶湧,邊城一心照看小妹,不曾細瞧,林思衡卻將那徽記瞧的分明,又在金陵與薛蝌暗中試探過,此時便點頭道:
“不錯,雖非一房,終究一筆寫不出兩個薛字,正經是個外甥...救這薛蟠一條小命,也當是報恩了。”
雖說薛家當年那塊餅子,害得自己挨了一頓好打,但恩就是恩,邊城也點點頭,不再勸阻,兩手握拳,擰的骨節哢哢作響:
“公子所言有理,若真是如此,咱們救他一回,倒也是欠著他的...旁人或許無計可施,咱們若執意要救,那也有的是辦法。”
林思衡斜他一眼:
“說什麼傻話?雖要救人,又豈可為此一介蠢夫,害了咱們自家人手?不著急,在我沒給個準話之前,這薛蟠死不了,保住他一條性命就夠了,叫他吃點苦頭也無妨,說不定還能長長記性。”
邊城揚揚眉頭:
“公子的意思是?”
林思衡呼出一口濁氣,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趣:
“不急,跟他耍耍...這件事交給老四去處理吧,我看他最近都吃胖了...讓老三幫忙照應著些就是,這京察是一把雙刃劍,他們用的,我們也不妨借來用用。”
邊城略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旋即失笑道:
“倒正是...公子英明,是不該叫他這樣閒著,上回我見他,早年裡學的武藝,他早都忘的乾淨了,如今連我一拳也接不住。”
林思衡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