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寶釵“趕”了出來,林思衡已占了大便宜,自然也不氣惱。
不單寶釵確有天姿國色,比他預想的還要壯觀一些,平日裡穿著得體,反倒拘束著了,鶯兒也不用說,便連那個叫文杏的,看來也該改做水杏方才貼切。
似這樣一處好地方,又怎能不叫人意猶未儘,流連忘返。
,隻是到底隔著西府,終究不大方便,自己暗暗囑托著鶯兒唆使寶釵搬回到蘅蕪苑,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有成效...
胡亂琢磨兩下有的沒的,方進了東府,便先見著一襲黑衣,錢旋走進前來,眼神裡帶著些笑意,低聲耳語:
“公子,賈雨村那廝,果真想要火中取栗......”
“嗯?既然賈大人有此憂國憂民之心,咱們雖不是什麼好人,順手幫他一把,那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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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五更即始,官員們自然要來的更早,雖備著狐裘暖爐,仍不免覺得有些寒意。
但賈雨村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獨自挺立在角落,袖中緊緊攥著一份奏章,他昨夜一夜未眠,到得此時,仍覺胸中一片灼熱。
就在今日,他就要在這殿中燃起一把燎原大火,好成就他將來的青雲官路。
他曾被人從姑蘇知府的任上趕了下去,嘗儘苦頭,如今右儉都禦史的官位雖然不低,但他也絕不會就此滿足...
大丈夫怎可一日無權!
少頃,百官入殿分列,垂手屏息,待崇寧帝登上禦座,便議起朝事來。
若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崇寧帝會私下召集幾個重臣心腹,至少要先定個調子,卻不會直接就在早朝上議起。
今日也是如此,仍舊說了一些老生常談,不大不小的事情,提拔幾個小官,處置幾個汙吏,然而殿內卻總有些浮躁的氣氛。
崇寧帝對此極為敏感,他畢竟也是在位十幾年的皇帝了。饒有興致的往下掃了掃,聽戴權喊了一聲: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這句話其實本就是散朝的意思,然而賈雨村卻突兀出列,猛然拜倒在地,語氣悲憤且沉痛道:
“臣,右儉都禦史賈化,冒死彈劾河南道布政使溫忠敬——欺君罔上,強征賦稅,擾亂國政,貪墨災銀,其罪,罄竹難書!伏請陛下明察!”
聲調節節拔高,簡直有振聾發聵之勢,殿中文武一時俱為他所懾。
雨村也頗為滿意,有此效果,也不枉他在心中琢磨了幾十遍。
百官本都想著各自散朝回衙了,卻見賈雨村鬨了這麼一出,殿中先是一靜,繼而陡然喧嘩起來,似一盆沸油入了冷水,將原本的平靜炸的粉碎。
崇寧帝嘴角微微勾了勾,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殿中跪伏的重臣,以眼神示意,叫戴權將那彈章取上來,拿在手裡細看,一時也並不急著說話。
楊鬆渾濁的老眼眨了眨,然後繼續打起瞌睡。申行遠皺了皺眉頭,朝魏中和瞧了一眼,魏中和也一臉錯愕,衝他緩緩搖頭。洪承疇朝賈雨村瞧了一眼,微微撫須,沉吟不語,坐視觀望。
似這幾人可以穩坐釣魚台,但卻也有人當即便被拖下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