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黛玉玩鬨一通,隻是黛玉見天都黑了,到底不敢叫他多留,跟著雪雁兩個一道,使足了力氣才將他“趕”到外頭去。
林思衡撇撇嘴,正要掀開簾子出去,不想又撞見紫鵑打外頭回來,手裡還捧著個不大不小的花瓶,他也沒顧得上細看,這一抬手,好巧不巧的,倒正按在紫鵑身上。
紫鵑被簾子打了眼睛,沒瞧見是他,隻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異樣,嚇得一激靈,手裡的花瓶便往下掉,險些砸在自己腳背上,也虧得林思衡眼明手快,另一隻手接了一把,才幸免於難。
紫鵑這才喘了口氣,見他不把那隻手拿回去也就罷了,還挑釁似的按揉了一下,當即又忍不住一顫,臉上“騰”的通紅,像是氣的不輕,“啪”的將他手打開,劈手將花瓶搶過來護在身前。
林思衡自然也不惱,本還要逗一逗她,卻聽得裡頭黛玉道:
“是紫鵑回來了?不許你欺負紫鵑!”
林思衡一陣啞然,暗道莫非黛玉在自己身上安了眼睛不成?另一邊紫鵑也忙答應一聲,又瞪他一眼,十分謹慎的自一旁鑽進去,便聽得裡頭黛玉說話:
“紫鵑你怎麼臉又這樣紅紅的?可是撞見誰又欺負你?”
紫鵑竟也不說實話,胡亂道:
“姑娘多心了,原是這花瓶分量太重,害我累的夠嗆,二奶奶巴巴的讓平兒把我叫過去,說這瓶子好看,叫我拿來給姑娘妝點,早知是這麼回事,就該叫雪雁那丫頭去,她力氣倒還大些。
方才在外頭遇見伯爺,險些在門檻上跌了一跤,幸虧得他扶了一把,不然好不容易拿回來,倒在門口給摔了去。”
林思衡聽得暗笑,也不知師妹到底信了沒有,不再多留,施施然回了東府。
待尋見晴雯,就見這丫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睨著他,林思衡瞧得納悶,便往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質問道:
“誰欠了你銀子不成?怎的這般臉色?”
晴雯偏了偏腦袋,哼了一聲,倒顯得理直氣壯一般,撇撇嘴道:
“二姑娘身邊的那個司棋又來了,在裡頭等著爺呢。”
林思衡微微納罕,以為是迎春有什麼事尋她,便先不與晴雯多計較,隻順手又往她身後挺翹上拍了一記:
“還沒過門,倒先拈酸吃醋起來了,自己去尋兩個香瓜跪著去。”
說完便抬腳進去,晴雯壓根也沒躲,自己伸手熟練的揉了揉,又皺著鼻子,衝裡頭重重的哼了一聲。
一旁的香菱倒不以為意,笑嘻嘻的看著晴雯道:
“晴雯,我記得前頭香瓜可有不少,你快去瞧瞧,可有你喜歡的?”
晴雯白了一眼,她才不去呢,叫人看見,那還不丟大了臉麵,以後這滿府的小丫鬟誰還怕她?
再說了,要說香瓜,香菱身上不就有兩個?
便往香菱胸口上擰了一把,惹得香菱“誒唷”一聲,皺著眉頭拿手護在跟前。
晴雯見她這小可憐的樣子,便覺已找回了“威嚴”,站著不動,隻拉著香菱一道聽著裡頭的動靜。
裡頭林思衡和司棋言語了幾句,原以為這丫頭是被迎春打發來的,不想竟是因自己這些日子少往紫菱洲去,這丫頭自己按捺不住相思,待迎春洗漱過後,她就自己跑過來了。
這真是膽大包天!
林思衡心裡頭直歎氣,但這丫頭自己甘冒風險送上門來,林思衡善解人衣,自然也不會壞了她的興致,自是好一通糾纏安撫,叫她得些慰藉。
動靜傳出來,直叫晴雯在外頭聽得齜牙咧嘴,柳眉倒豎。
分明今兒是香菱的日子,倒叫這外頭來的狐狸精給搶了不成?
縱容香菱自己其實都不當一回事,但晴雯卻十分的為她打抱不平,畢竟就算是香菱的日子,她自己也是能沾點光的,香菱一向大方,從不與她計較這些...
於是便一咬牙一跺腳,猛得一推門,香菱還沒等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晴雯拉著一道闖了進去。
司棋本已在得意之時,忽然見著晴雯,回過神來,卻更不肯服軟,非但如此,還更打起精神來率意逢迎,紅唇翕張,嬌聲軟語,神色間挑釁的意味十足。
也真虧得她這時候騰不出嘴來說話,不然怕是恨不得還要衝晴雯說一句:你家伯爺真棒!
晴雯隻覺得自己這屋子裡到處都綠油油的,晃得她眼睛疼,她這暴脾氣,更不能忍受這般“屈辱”,當即袖子一捋,也衝了上去。
但她終究戰力羸弱,這般自投羅網,除了把自己陷進戰壕裡頭,也著實沒起到什麼太大作用,被捉過去支支吾吾一陣便癱倒在那裡。
真幸虧還有一個香菱,算是個久經考驗的,才算是救了她一條小命,這般“救命之恩”,也不知晴雯日後要如何報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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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衡“縮”在東府,一副“躲進小樓成一統”,不問世事的樣子,旁的人卻無他這般清閒。
賈雨村平平穩穩的便將溫忠敬拿下,溫忠敬雖早得了風聲,做了些準備,無奈有趙樞暗地裡配合著賈雨村的手段,便叫他掀不出半點的風浪來。
人還在路上,消息卻已先傳回了京裡,京師中各家勢力便愈發難以坐得安穩,漸漸鬨出許多風浪。
畢竟一任布政使的官位,說來也不比一個侍郎的分量輕上多少了,自然是很值得爭上一爭的,尤其這個布政使,少不得還要牽累些旁的人,明裡暗裡,便愈發爭鬥得激烈起來。
連林思衡都得了旨意,叫他穩住左掖和南城的形勢,免得叫有心人鑽了空子,其餘那些本就牽連甚深的,更是已然動作頻頻。
梁王屢次上書為溫忠敬申冤,皆被崇寧帝留中不發,眼看賈雨村離京愈近,便再也按捺不住,這日在養心殿裡頭教訓,轉頭便又往西苑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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