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作為皇帝心腹,巡邊還京,王家這些時日,自是張燈結彩,門庭若市,得意非凡。
見罷了來訪的客人,王子騰坐在椅子上,稍稍歇了口氣,王家太太就在一旁喜滋滋的翻著禮單,不時對王子騰道:
“老爺您瞧瞧,連幾位殿下都派人送了禮來,這可真是抬舉,咱們也得回禮才好,聽說二殿下過些日子要納個偏房,倒是一樁好由頭...”
王子騰擺擺手,截斷了話頭,以他如今的地位,若為將來考慮,與幾個皇子全無來往,這自然不行,可也不能走的太近了,那又是在招禍,便歎道:
“我方才還京,這些禮此番收便收了,暫且不可和幾家王府多做來往...靖遠伯府上,送了禮單來沒有?”
王家太太便又翻了翻手上厚厚的一摞單子,半晌疑惑道:
“這還真沒有,倒是他師父林如海送了份厚禮。
喲,是了,我倒想起來,靖遠伯府不就是以前的東府,現如今和賈家那是鄰居,我一道遣人送了帖子去的,這兩天忙昏了頭,倒沒察覺,好像的確不曾見他府上有人過來。
真虧得還是個小輩,若無事來不得也就罷了,咱們也不缺他這份禮,怎麼連句話也沒有?這是什麼禮數?先前聽史家太太說起,那是個不認人的,我還當她胡說呢。”
王子騰略皺了皺眉頭,他才回京,便驚覺京師裡竟出了林思衡這樣一個大權在握的後起之秀,飽受皇帝信重,幾不在他之下,況且又個沾親帶故的人家,如何能不想著見上一見,拉攏一番。
見靖遠伯府竟沒人來,王子騰也不免有些不悅,搖頭道:
“他不來就罷了,也沒有強求的道理...等忙完了這幾日,約著保寧侯府,也該商量商量鸞兒的婚期,就近擇上一個吉日,趕緊把喜事辦了。”
王家太太愣了一下,把禮單暫且放下,疑惑道:
“這是家裡的大事,怎這樣操切?總得細細商量著才是。”
王子騰搖搖頭,神色有些複雜:
“早都定了婚約,因我巡邊在外,方才耽擱了兩年,保寧侯非比尋常人家,如今我既回京,再做耽擱,也未免太過怠慢。”
王家太太便也覺得有理,不再多提,隻是忙又開始擬起結親那日的賓客名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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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沒瞧見王家的體麵,昨兒我陪著太太和寶玉過去,排著隊來拜訪送禮的,都能擠出兩條街去,王府公門,各家都沒落下,真是好大的體麵。
還拉著我去迎客擺座的,忙裡忙外,真累的腰都直不起來,我是說身上還不大爽利,要不是自家人,也不該這樣勞累,到底是推托不得...你聽著我說話沒有?”
林思衡坐在一旁,正將幾根手指搭在鳳姐兒腕上診脈,隨口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幾句。
王子騰是鳳姐兒親二叔,娘家人體麵,鳳姐兒也頗覺與有榮焉,話語裡說是埋怨,實則很有幾分得意洋洋。
本是想著能聽見幾句好話奉承,然而林思衡這番態度顯然不給麵子,自然便惹得鳳姐兒不滿,抬手往他胳膊上推搡了一下。
林思衡輕笑一聲,瞧著鳳姐兒道:
“你本就管著西府,天天迎來送往,還不夠你勞累的?自己非要再去受這一回罪,我還能攔著你不成?”
鳳姐兒見他如此,情知是難從他嘴裡聽見什麼好話了,不免也泄了氣,嘟囔道:
“畢竟是我王家的事,也不是外人,累著些也罷了...昨個兒王家擺宴,也沒見你去,我還找了你半圈,難不成是沒給你發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