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彼丘渾身是傷地躺在床上,四肢無力,動彈不得,臉上全是死寂。
有人推開門的時候,他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一臉麻木,好似已經對身邊的一切都失去了感應。
“雲先生,許久不見,可有想念奴家?”
角麗譙獨有的嗓音響起,讓雲彼丘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眼睛瞬間瞪大,呼吸急促。他四肢動彈不得,隻能用力扭過臉,對著牆壁一麵,不想讓角麗譙看到他那麼狼狽的一麵。
角麗譙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緩緩走近,在雲彼丘的床邊坐下,伸出手將雲彼丘那張腫的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臉轉了過來。
她眼底閃過一絲嫌棄,語氣卻越發溫柔,“奴家聽說了先生身上發生的事情,十分心疼,故而特意趕來探望先生,先生怎得還閉上了眼睛,是不想見到阿譙嗎?”
雲彼丘睜開眼睛,入目就是角麗譙那張讓他萬分著迷的臉。她跟十年前一樣美麗,隻是通過她的眼睛,看到的卻是自己醜陋的不成人形的恐怖模樣。
雲彼丘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知道她從來不愛他,卻也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美好的,而不是醜陋如斯,他嘶啞著嗓音道:“你來乾什麼?”
角麗譙掏出帕子給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奴家心疼先生,故而讓藥魔做了一些藥,特意過來送給先生,希望能給先生減輕一些痛苦。”
她的手帕中不知摻了什麼香料,很好聞,雲彼丘在這股香氣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好似在一瞬間忘記了自身所有的痛苦,他還是那個人人稱頌的美諸葛。
角麗譙看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微微一笑,“奴家這次過來,想請你幫個忙。”
雲彼丘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了,他閉了閉眼睛。也是,他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連佛彼白石另外三位都不願意過來看他一眼,角麗譙怎麼可能會特意為他而來。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在她眼中一文不值。他自嘲一笑:“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幫你做什麼?”
角麗譙就知道他無法抗拒自己,微微一笑:“我想要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
雲彼丘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苦笑道:“笛飛聲重出江湖,所以,你又要為他稱霸江湖謀劃了嗎?”
角麗譙笑道:“有些人注定是要成就霸業的。雲先生,你一定會幫我的,是不是?”
雲彼丘冷淡道:“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我沒有。”
角麗譙鮮紅的寇丹在他腫脹的臉頰上滑過,聲音帶著一絲蠱惑:“十年前的事情被尊上知道了,以他的性子定是要殺我的,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可以讓我重新獲得他的信任。雲先生,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死嗎?”
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雲彼都丘無法抗拒角麗譙的請求,他最終還是妥協了,“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我知道的也不全。”
角麗譙眼中透露著一股愉悅,她站起身來,柔聲道:“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四顧門的人對雲彼丘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那角麗譙隨便一句話,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說給就給。
他有沒有想過裡麵的人他們花費了多長的時間,多少的人力才將人抓住。他有沒有想過那些隱姓埋名,甘於平凡的守衛者,在角麗譙攻破一百八十八牢的時候,會死傷多少。
那個王八蛋,他一看就是什麼都沒有想。妖女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一眼,他就繳械投降了,一點風骨都沒有。桃醫仙還是太善良了,她就應該殺了雲彼丘,而不是留他一條狗命,讓他還有機會繼續作妖,禍害無辜之人。
四顧門中有好幾個嫉惡如仇的互相對視一眼,很好,是有同樣想法的人。天機石上雲彼丘他們沒有辦法對付,如今被關在大牢裡的雲彼丘他們還折騰不了嗎?等這裡結束了就去牢裡跟雲彼丘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死性不改。”石水嘲諷地看著紀漢佛和白江鶉。天機石的他們就為了這麼一個輕易被美色蠱惑的東西,丟失了俠義之心。十年前他說是被蠱惑了才做下的錯事,十年後,同樣的情況,隻要角麗譙出現,他也一樣會被蠱惑,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都交出去了,這就是他口口聲聲的有悔過之心?
嗬,佛彼白石就是一場笑話。石水憤而起身離去,連接下去會發生什麼都不打算看了。楊昀春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很想陪著她一起離開,但職責所在,不得擅離,隻能眼睜睜看著石水離去。
紀漢佛仿佛不堪忍受一般閉上了眼睛,白江鶉也是尷尬地很。這誰能想到雲彼丘意誌這麼不堅定呢?十年前還可以說一句被蠱惑了,十年後還能說什麼呢?他就是如此不堪啊。
就連李相夷看著雲彼丘的眼神都帶上了殺意。李蓮花顧念舊情沒有殺了雲彼丘,卻不知道有些人活著隻會造就更大的殺孽,如果他早早殺了雲彼丘,哪裡還有一百八十八牢輿圖泄露的風險。
在不知道雲彼丘和角麗譙故意引導的情況下,四顧門兄弟五十八人的死亡已經讓李蓮花痛不欲生,這一次又會死多少人?李蓮花會不會又將一切責任都怪到自己頭上,怪自己優柔寡斷,沒有提早殺了雲彼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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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雲彼丘所有人都是有誌一同的鄙視,但對於角麗譙卻反而有不一樣的看法。金鴛盟中人的壞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但是他們好似也有純粹的一麵。
比如殺人如麻的笛飛聲對於武學的癡迷和純粹,比如心狠手辣的角麗譙對於笛飛聲始終如一的愛慕,比如做事隨心所欲的金鴛盟門人對於金鴛盟的忠心。
這世上沒有徹頭徹尾的壞人,壞人其實也有自己的閃光點。眾人恍惚之間好似突然就覺得金鴛盟的人沒有那麼麵目可憎了。
“這笛盟主可真是好命,有角聖女這樣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的愛慕者。十年前蠱惑雲彼丘背叛了李門主,給他下了碧茶之毒,讓笛盟主贏了天下第一,十年後為了幫笛盟主解救心腹愛將,再次蠱惑雲彼丘獻上一百八十八牢的輿圖,真是煞費苦心。”
旁邊的人嗤笑一聲:“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那人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了,不了,這樣的豔福可不是我等普通人能消受的起。那位金鴛盟的聖女在江湖上的愛慕者如過江之卿,個個願意為她生為她死,可惜她一個都瞧不上,隻為笛盟主一個人瘋狂。”
有人下了一個結論:“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也有人持不同意見:“就不能是征服欲作祟嗎?讓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愛上自己難道不是一件讓人無法抗拒的事情?角麗譙見到的大多數男人都對她無法抵抗,唯有笛盟主就跟瞎了眼一樣完全看不到她,所以,她越挫越勇,欲罷不能?”
有男人將征服天下,成就武林至高為作為自己的一生努力的目標,當然也有女人將征服男人作為自己目標。雲彼丘那樣揮之則來的有什麼趣味,讓笛盟主那樣的無心之人愛上自己才是足夠地征服欲。
“有理,有理。”
角麗譙聽到那些言論不置可否,一群螻蟻如何能理解她對尊上的感情呢。於她而言,尊上就是天上的月,他就應該高高在上,永遠俯視人間,他什麼也不需要做,隻需要站在那裡,她就願意將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麵前。
桃清也聽到了那些言論,眼中露出一個奇怪的笑意。是的,角麗譙就是這樣愛笛飛聲。就不知道這些人看到角麗譙斷了笛飛聲的手腳,想要強娶的時候還是不這樣一副被感動的模樣?
【從雲隱山上下來的李蓮花和桃清隨便找個茶館,都能發現單孤刀的事情已經傳得整個江湖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還活著,也都在試圖找到他的人。這其中百川院和監察司查地最用心。監察司是因為傳聞中涉及到的謀反等事情,而百川院是想要做一件大事挽回百川院那岌岌可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