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公孫策睜開雙眼,實在的世界一切如常。
沒有灰色的霧,也沒有詭異的黑,隻有一個戴眼鏡的青年靠在牆上,確認著自己的心臟是否還在正常跳動。
胸腔中傳來的躍動一如既往,仿佛之前的感受全都是錯覺與幻夢。
“嚴契你這混賬東西。你忘寫這東西用過之後會多難受了。”
腦海中有個不著調的男人在肆無忌憚地笑著,他幾乎能想象出對方會說什麼。
哈,你的感受與我何乾?東西能用就行了!
他恨不得給想象中的男人來上幾拳,隻是這世界上唯有自己沒有做這事的立場。
公孫策從地上站起,他快速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而後走去了二樓的洗手間,觀察著自己在鏡子裡的形象。
在確認了自己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後,他走下樓梯,因四堵升起的牆壁而一時無言。
超能力者像敲門一樣敲著沉重的金屬牆:“喂,在嗎?”
他又等了一分多鐘,隔音牆才終於升起,客廳裡的情報販子正笑著說:“……艾達爾小姐也辛苦了。中間那人的具體位置我還在查,剛剛與你說的那位會在大約十五分鐘後抵達本區的汙水處理廠,你們現在坐鴿子去還來得及。”
“多謝協助。你真不需要報酬?”
肥胖青年連連搖頭。
“阿策介紹你來,我怎麼可以收費的。”
超能力者推了下眼鏡:“莫先生給我這麼大麵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下次請你吃沙拉。”
“千萬不要,我寧願肥胖也不想吃草。我收到的新畫怎麼樣啊?”
“要我評價就是裝飾精美的破爛,畫師的批注堪為點睛之筆,完美表現出了其人自以為是的傲慢派頭。”
“這麼情緒化,能不能給點專業的評價。”
“我又不是學美術的,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也隻能說點自己的看法了。”
愛麗絲好奇地插了句話:“是什麼畫啊?”
“一個不務正業的中年業餘畫家為了向學生顯擺自己那點墨水而特意畫出的劍圖。”
“哎……”
在獵人特意拉長的歎聲中,公孫策向友人道彆。
情報販子豎起了大拇指。他沒起身送客,就坐在沙發上目送兩人離開了自己的房屋。
現在房中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莫垣凱把最後一點可樂喝乾。他將圓罐拿起,用肥厚的手指蹭著易拉罐的表麵,金屬容器在他的手掌中發出光芒。
紅藍色的圓罐在微光中改變著形體,從圓柱變成了長方體的模樣,緊接著,長方體的一小部分向上凸起,分成了大小均等的數塊,罐子上的烤漆儘數退到了朝著手心的背麵,隻在正麵的小方塊上留下點白色畫出數字的符號。
才做到一半,他手中的光就消散了,易拉罐的扭曲停滯下來,躺在情報販子手心的東西像是個未完工的老式手機。
他又小心地嘗試了兩三次,才終於在不斷亮起又暗淡的光芒中把這部手機做好。
莫垣凱砸了咂嘴:“這功夫夠我打兩個電話了。”
他把自己做出來的手機對準了垃圾桶,猶豫了幾下,還是把即將投擲的作品收了回來。
“唉,瞎折騰。”
情報販子輸入了一串號碼,先前還是個可樂罐子的手機屏幕居然亮了起來。
他耐心地等待著,在“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重複了數遍後,電話接通了。
“喂,嚴先生嗎?我是莫垣凱。”
“東西他收到了……反應?我覺得不算高興,你跟他說什麼了?……叫他去死?嚴先生我實話實說,你被罵真的是情有可原啊。”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陣笑聲,笑法像是個在街邊舉著酒瓶和同伴聊天打屁的混混。
“他們現在去汙水處理廠了,你認識路嗎?……找了本地人幫忙?不要把普通學生卷進來!……行吧我不問了,你是專家。……交給你了。”
以這句話作為交談的收尾,他把手捏緊。鬆開手時,先前還用著的手機已經變回了一個被捏扁的易拉罐。
莫垣凱扔掉易拉罐,按了下遙控器的按鈕。
大屏幕上的照片消失了。
黑洞洞的屏幕裡倒映著肥胖青年的樣子。
“殺了一條,斬了半條……到底是不算結束,這麼快就又回來了。”
情報販子看著屏幕上的自己,在沙發上喃喃自語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加油啊阿策,我相信你的。給事情做個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