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的機械拳套可以填充細小金屬,作為子彈發射,這是在開戰前雙方就已心知肚明的情報。
正因如此,巨龍崇拜者對其才沒有絲毫防備。他早在開戰前就檢查過場地,能充當彈丸的材料全被放置在廠房內部,開戰之初就闖到工地中的青年根本沒有填充彈藥的手段。
現在他卻被子彈擊傷了。先前被砂土車撞擊產生的創傷在此時一同爆發,令這男人吐出一口血來。
“咳——!”
換做在現實世界當中,身為荒相法使的他絕不會因這等程度的攻擊就受到真正傷害,可偏偏這裡是他自己渴求的世界。寸陰鬥局的規則同樣大大壓製了他自己的力量,此刻的徐君義雖也有著遠超他對手的肉體,卻也會被以往毫無威脅的手段擊傷了!
是青年的無稽之談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徐君義才會被這般可笑的攻擊傷到。是了,道理如此,可他怎也想不通的問題在於……
徐君義惱怒地大吼:“你從哪裡拿到的子彈?!”
“哪裡?不就在你方才砸爛的車子裡嗎。你似乎沒注意到啊,那輛泥頭車運載的貨物中隻有一部分是遮掩用的建築用砂……”
灰發青年伸出手來,在地上抓起一把砂石。
徐君義看著沙礫從他顫抖不已的手中掉落,土黃色的沙礫中混雜著漆黑的顆粒。
將鐵礦粉碎後獲得的,可用於混凝土配重的鐵砂。
“這是——!”
公孫策習慣性地想推下眼鏡,隻是現在他的鏡框都已變成了歪曲的金屬,而他自己也快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是鐵砂。零星幾顆沙礫起不到什麼作用,數量多起來後就能當做填充拳套的彈藥了。這不是陷阱,隻是你未能注意到的,環境中本來就有的東西。”
丟失了清晰的視界後,敵人在他眼中隻剩下了一個大概的人形。
最多隻能看清楚衣物的顏色,再細致些的細節就看不清晰了。剛剛的兩發砂彈能擊中,除了那男人因喪失理智而露出破綻的原因外,也得感謝自己運氣不錯吧。
從另一方麵來看,這也算得上是好處。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就能讓他更無心裡負擔地說出挑釁的話語。
公孫策笑著說:“你後悔了嗎?沒想到還能鑽這樣的空子,早知道就不用顯現了,應該用其他的能力和他們戰鬥到底,你現在是在這樣想?”
他狼狽地笑著,難看地笑著。
“你大可放心,你的決定沒錯。也就是在你所謂的公平對局中,你才能戰鬥到現在……咳!”
即使說話時噴著鮮血,即使自己滿麵血汙,也要向敵人展露自信的笑容。
“換做是在現實世界中發生的真正戰鬥,你早就已經被我打倒了!”
巨龍崇拜者的首領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
“我不會再聽你一句胡言亂語!!!”
魁梧的男人衝向前方。
公孫策站立在原地,射出第三發砂彈。
鐵砂彈丸飛到中途就被男人一拳打散,黑色的沙塵彌漫在空中。
“該從自己的世界裡醒來了,徐君義。”他的口氣像是挑釁,又像是勸說,“咳……你自顧自地相信著自己的道理,卻不願睜開眼去看看擺在你麵前的現實!”
“你這連無常法都未修習過的小子又懂得什麼!”
第四發砂彈在近距離下發射,被徐君義輕鬆回避。
中年男子抬腿踢來,他在地上狼狽地打滾,勉強躲開。
“能力的載體是決鬥場,寄托的願望是公平決鬥,可從頭到尾製定規則的又隻是你自己。靠肉搏打贏了對手就能讓他人聽從命令?少說胡話了,這不過單方麵的暴力威脅罷了!你的鬥局裡根本就不存在一絲一毫的公平,隻有你對超凡能力的厭惡,與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住口!”
第五發子彈沒來得及發射。
徐君義抬起粗壯的右腿,腳尖踢向了他的頭顱。
他不得不以雙手護住麵龐,理所當然的,青年被這一腳踢到了數米之外。左臂的骨頭應當也斷了,這下連攙扶著右臂發射子彈也做不到了。
人類的肢體原來能折向這樣奇怪的角度嗎?真不可思議,在這種情況下也還能想到這種事情的自己,腦袋裡的某處大概也出了問題。
“對手運用頭腦奪得了優勢,就將其叱為小聰明!被指出了心中真正所想又無話反駁,就像個孩子一樣讓人閉嘴!為什麼你會狼狽成這副模樣?”
青年依舊在述說著,關於他所見到的能力,關於他眼中的敵人。
“因為你自己也早就清楚了……你比誰都明白自己的顯現世界毫無意義,正如你心中清楚,就算把巨龍召喚出來,也不會有任何人得救的事實!”
“他X的我讓你住口!!!”
一腳掃來,公孫策像破布一樣飄向空中。
“給我死!給我死啊!!”
又是狂怒的一拳砸出,青年的身軀砸進了幾米外的沙堆中。
暴怒的男人未曾用上任何技術,這不過是憑借身體素質擊出的,純粹的暴力罷了。而這力量也足以令人類死亡,至少也會失去意識,如此沉重的擊打下,他的敵人沒有任何理由不倒下。那青年早該死去了。
“嗬……你這拳腳……還沒女大學生打得痛啊!”
“……!”
違反常理。
不該發生的離奇事件。
傷痕累累的灰發青年,早就應該死去的灰發青年,連支撐發力的雙臂都已折斷,不該存在任何反抗力量的敵人。
再一次站了起來。
徐君義忍不住大喝道:“你已經沒有贏麵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