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到。”
暝客算準距離,又退一步,墨刀擦著衣角掠過,未造成一絲損傷。
若比較瞬時的速度,無疑是此時的秦芊柏占據上風。然而,暝客的行動更早一步就已做出,他在行動開始前就窺破了對手的念頭,在思維流逝前就捕獲了對手的目的。此番技藝近乎對未來的預知,連對戰中唯一的公平,位於同一時間軸的公平都被其剝奪!
以未來的思考應對現在的攻擊,則將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未能抵達此境界的秦芊柏,絕無法攻擊到立於此處的秦暝。
這是一切天賦與努力均無法填補的,絕望的天塹。
因此,她沒有任何機會戰勝這個男人。
——既然如此,就以此為前提製定戰略。
以攻擊失敗為前提,以斬空為基礎發動攻擊!
墨刀擦著暝客的衣衫劃過,與此同時……
沒受到任何攻擊的青衫,竟被撕裂了一角!
“哦?”
女孩無暇觀察對手的表情,將墨刀再度於空處斬下。
這一次,暝客身前響起無數破空之聲。
“——斷空斬。”
頭顱·咽喉·側肋·心臟·左腕·右臂·腹部·下陰·兩股·腳踝。在其注意力被轉移的瞬間,十道不可視的斬擊襲向暝客身軀各處!
《最初進化》
無征兆出現的斷空斬,組成了無形亦無法掙脫的“網”。這已脫離了武藝的範疇,抵達了超自然的領域。僅憑技術是不可能做到這些的,而秦芊柏就能夠做出這般匪夷所思的攻擊。
因為她是超能力者!
“這樣啊,你將斬擊固定了!”
其原理正如暝客所言。
自己的攻擊無法觸及敵人,那就利用這一點,將揮空的斬擊作為下一次攻擊的助力。
每一次斬擊失敗時,她都將刀尖劃過的空氣固化。利用交鋒時的每一次敗北,積累起無形的刀刃。在最後一次拚儘全力的失敗時,將過去積攢的痕跡以一記斬擊勾連,擊出本不可能出現的全方位攻擊!
這是尋常戰鬥中絕不會出現的戰法,一旦有一次失誤,就會被對手窺破真實。唯有對自己與對手同時抱有自信——在全力以赴的自己必然會失敗的基礎之上,才能做到的不可能的攻擊!
“很好!”
暝客出言讚歎,暝客出刀斬擊。昏黃色的光芒宛如毒蛇吐信,軌跡變幻莫測,速度極快無比。長刀在他手中如短匕般靈巧,僅此一擊,秦芊柏的斷空斬便被儘數擊潰!
無表情的女孩貼近了他的身側,墨色的刀鋒斬向暝客側腹。時機、速度、力道,全方位完美的一擊,哪怕是秦族的家主在此也挑不出半點毛病。可是……
終究隻是理論上的完美。隻是能預想到的完美而已。暝刀暴起,自正中將墨刀一分為二,刀尖挑向女孩唇下,武者間的勝負,即在此刻分出!
“哦。”
挑眉的非是女孩,卻是暝客。因為暝刀的刀身在此時被阻了一阻,因為斷裂的墨刀變為了彆樣的刀兵!
秦芊柏不僅是無雙的武者,更是隨著公孫策鍛煉了三年的超能力者,武藝的敗北,就用能力的變化來追上。長柄還原為流水,重塑為長鉤,在最後一刻攔下暝客的長刀;刀身隨斬擊甩為長劍,劍鋒正點向暝客心口!
以雙持兵器為前提創立的技藝,幼時由秦暝所傳授的秘技。
秦秘傳·日月。
在暝刀回斬前,墨劍便將刺穿暝客的胸膛。
勝負已定。
·
暝客由衷地讚歎,讚歎著作為後輩的她,讚歎著作為對手的她。
太好了。
利用了他思維的死角,利用了他戰鬥的習慣,將自身的一切也利用到了極致,在最堅強的意誌下才能做出的一擊。
用秦暝創造出的技藝,擊敗了暝客的長刀。
做得太好了。
作為長輩,作為對手,他必須要做出回應。
為了尊重這份技藝,與用出這招式的對手——
於是,短刀出鞘。
“——殘月。”
利刃自身前劃過,軌跡如月牙般美麗。
刀身上閃爍著,與暝刀相同的昏黃。
墨劍斷裂。長鉤破碎。僅此一著,戰局瞬時逆轉。
長短雙刀同時揮下。想不出抵抗的手段。
被拋棄的思緒回到腦中。
結果,果然。
她,無法勝過這個男人啊。
秦芊柏閉上了雙眼——
·
刀鋒破開大氣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淒厲的風。
因重傷而倒下的感受,彷佛被狂風席卷後退。
或許是青衣男人的技藝太過高超,她竟未感受到疼痛。
隻覺得肩上傳來溫暖的感觸,像是有人撐住了自己的臂膀。
“——”
不敢置信的,秦芊柏睜開雙眼。
她看到的是被風吹起的灰發,和那個青年熟悉的麵龐。
“太危險了吧大小姐!一個人去和這種家夥單挑可稱不上理智,我可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啊。”
這話不是謊言。
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此刻正微微顫抖。
他沒看向不遠處的刀客,而是側頭望著女孩的臉,因其無傷的事實而感到心安。
“安心,大小姐。我跟你爺爺說好了,絕不會讓你在這受傷……”
“我,絕對會保護你的。”
他永遠是那樣可靠,讓自己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
然後,她聽見公孫策嚴肅地說。
“好,沒大礙就準備跑路了!”
“……哎?”
更正。
大部分時候都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