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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稍稍向前,來到另一側的夢境。
環境大變之後,公孫策沒急著行動,他首先整理起自己持有的情報。倘若這裡真是時雨零的夢,那他先前經曆的“茶會”夢境很可能與此處有關;時雨零在離開前說這夢有可能是“節點”,這是另一個重要的參考。
“節點……那不就是明晰夢嗎。”
理奈給的筆記與嚴契的講堂中都提過這個概念。
在靈照夢中,無常法使會發覺自身的本性靈光,那是自身性格與人生觀最直白的顯露,也即“我是什麼樣的人”。但僅是如此還不足夠,靈照夢的舞台往往在過去,表現出的是理念的“”。十年前的公孫策已經有了自我厭惡的兆頭,但那時的他絕不至於會像今天這樣選擇用物理上的自殘化解矛盾。從靈照的“”如何發展為當下的自己,理解“我為何會變成這樣的人”,這一過程就是明晰的修行。
所謂節點,就是在無常法使的成長過程中對自身有深刻影響的時間點。那可能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能是曾經曆過的重大變故。節點中的經曆與行動大大推動了性格的變化,它是構成明晰夢境的現實基礎。
明晰的過程,就是在夢境中將被抽象出的節點事件走上一遍,進而理解本性的成因。自然,明晰夢的場景與真正的現實有很大差彆,但事件中關鍵的核心不會改變。因而嚴契稱明晰境的修行“連傻子都會”:跟著記憶走就行,做一次夢想不通多做幾次總能明白。
實打實地說嚴契的評價沒錯,跟著自己記憶走是挺簡單的,問題是……
“我跑去其他人節點裡了這沒人教過我啊?!”公孫策幾近抓狂,“我怎麼知道時雨零小時候經曆了什麼?!話說她一早都顯現了還做明晰夢這該不會也是夢境交錯的結果吧?!”
自言自語再多身旁也沒個聽眾,更沒有會貼心給予指導的輔導老師。公孫策無奈地閉上嘴,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在時雨零消失後,屬於她的夢境也變了個模樣。天頂上垂下水晶吊燈,大理石地板亮的反光,大廳中陳設著白、金色調的西方風格家具,單看華貴的外表就知道與他這樣的平民百姓無緣。
這新屋子明顯比卡爾黛西亞的公寓要大多了,公孫策看到通往上層的實木樓梯與窗外的花園,猜測這應當是棟莫頓風格的洋房。
“你這可比我家那老屋子高級多了……”公孫策感歎到一半,忍不住槽道,“在這種環境長大的你為什麼會變成那種斤斤計較的殘念女啊。”
公孫策此刻的狀態非常怪異,他不光看到了洋房,還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頭頂。他將視野向下,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藍色的洋裝與白絲襪。
他好像正漂浮在小時雨零的背後。
公孫策向後拉開距離,發覺自己最多也就能站到五米開外。他嘗試抬手,小時雨零跟著抬手;他原地蹦了兩下,小時雨零跟著蹦了兩下;他打算原地轉身——還沒等他做,小時雨零就轉身看過來了。
這套流程他可熟了。他太熟了。
“為什麼你這夢境還是第三人稱rpg啊?!真有人會思路清奇到像控製遊戲角色一樣控製夢裡的自己嗎?!”公孫策抓狂地喊道,“來小時雨零給哥哥笑一笑!”
小時雨零眨了眨眼,突然說話了。
“我要當個好孩子,才能去兔子洞裡冒險呢!”
你真還給我發主線任務哦!!
你究竟對自己的夢做了多少改造才能整出這麼令人無語的機製?
公孫策使勁撓著頭發,報複性地說:“你給哥哥笑一笑哥哥就幫你做任務,你不給哥哥笑哥哥就掀你裙子。”
小時雨零仰頭望著他,甜甜地笑了。
公孫策飛一般躍向牆角轉身蹲下。
我就單純想報複一下你為什麼真笑了!!這般抓狂的思考後緊隨而來的是無儘的空虛感。見鬼了他在做什麼,對著夢境裡的小女孩威逼利誘這什麼屑人……還掀裙子……丟人現眼啊公孫策……
“咳咳。”公孫策清了清嗓子,“能多來點提示嗎?關於你想做什麼要去哪裡?”
小時雨零不吭聲了,接下來五分鐘內,無論他說什麼這小女孩都不說話了。
“好吧。我好久沒玩解密遊戲了。”
公孫策習慣性地推了下眼鏡,將思路從“離開夢境”調整為“解開謎題”。他手邊看似毫無線索,實則不然,小時雨零的話已經告訴了他要做的事情。
她要做好孩子,之後去兔子洞冒險。
“好孩子,聽話才是好孩子;兔子洞,當然是仙境的。”
他操縱小時雨零在屋中探索,在沙發上顯眼的地方蓋著一本童話書,看上去不算新,應該是被翻看了不少次。童話書的封麵上印著金發的藍裙女孩和幻境般的奇妙景象,書名是……
“我就知道。”公孫策拾起書本,念出書名,“愛麗絲夢遊仙境。”
他將童話書抖了抖,掉出一張手寫書簽。
【贈與我親愛的小公主,你想要的新年禮物】——時雨亙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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