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絕望了。
全完了。
粉碎=san回光返照般的掙紮,趁亂搶了一輛車,勉強從自害=san的囈語中拚湊出的地址……他甚至都在開車時昏過去了幾次,沒有車毀人亡實際隻能用奇跡解釋,是禍津神保佑。跨越了如此之多的奇跡才到了這裡,結果開門遇見的,是剛廝殺完的敵人……!
山田說不出話來。對手會不會休戰,有沒有辦法進行交涉,這些問題對超負荷的他來講已是毫無概念的幻影,重傷帶來的記憶斷片,讓他實際無法正常思考了。
熄滅的求生本能與絕望化作了冰冷的黑暗。這就是報應嗎。他恍忽地想,可能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們在敵人手裡戰死,是另一種彆樣的慈悲。山田,不,控製者哆嗦著發起問候,至少要死得像個忍者。“domo,我是……”
沙發上的灰發青年靜靜望著他。
&no,初次見麵。我們是來零島旅遊的遊客。三位身體很健壯啊,看樣子是住在這附近的體力勞動者?”
控製者不敢置信地站著。超能力者表現得像個熱心腸的陌生人。
“是被鎮外的野獸襲擊了吧?那可要趕緊救治才行啊。”
控製者的眼眶中滲出淚水。“是,是的!實際是,被野獸襲擊了!”他不由自主地哭泣了,淚水在血跡斑斑的麵甲上劃過醜陋的痕跡。他看上去是那樣軟弱無助,令人無法聯想起那個狠心啟動電網的忍者。
任何一個大師都會叱責這般懦弱的弟子吧,然而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無血無淚的控製者,而僅僅是絕境逢生的人……是心中仍有柔軟之處的山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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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捧著馬克杯坐在小凳子上,剛喝完的高能量衝劑在杯底留下藍色的水跡。老黑醫幫他做了緊急處置,就馬不停蹄地去幫粉碎與自害治療了。
公孫策背著時雨零站在診所門口,他想到山田三人身上的傷勢,對比著兩批人先後行動的時間,心裡有了猜測。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叫做清潔者的人,穿白色衣服,不太友善。”他像熱心路人一樣閒聊著,“你們呢?”
咣當一聲,馬克杯摔落在地。山田低頭說道:“我們也……實際見過。”
“真巧。”超能力者點點頭,“我們還要繼續旅行,就在此告彆了。祝你的同事平安。”
年輕忍者起身,向他深深一鞠躬。“請保重身體!”
“哇這也太客氣了,明明我們是初次見麵。”公孫策像個外國遊客一樣尷尬地揮手,背著女子走出黑醫診所。理奈正在車上等他。
他小心翼翼地將女子送到後座上,自己從前麵上了車,無聲歎了口氣。
“小策你是覺得自己太心軟了呐?”
“我本打算幫他們療傷的。”
理奈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宣言拯救全世界的孩子。
“但現在不行。我不能冒著讓你們也被卷入的風險……而且他們的存在也能幫我們分散追殺的兵力。”公孫策疲憊地說著,“我還是能力不足啊。”
車內一時無言,理奈拍拍他的肩膀。
“禍津神大人也會覺得你在做好事的。明天一定有好運呐。”
希望如此吧。
灰發青年調出車載地圖,深感頭疼。現在的他該去往何方?
小鎮西邊的事件要到明日下午才會發生,可這情報的正體究竟如何也無法知曉。萬一是忍軍首領們帶著下屬故地重遊,他們過去就等同於送死。而倘若不在小鎮待著,他們又能去哪?
葦原城是敵方本部,整個大和島都是敵方的大本營。靈驗的禍相占卜如利劍懸在頭頂,令他無處可逃。
零島不是蒼穹之都,這裡沒有安全屋。
“哈。”
公孫策自嘲地笑著,他發現自己沒有選擇了。現在掉頭回築紫島會在路上被攔截、待在庫庫·機裡鎮會被追兵堵個正著,開車向外跑也是遲早被追上。所有的路都被堵上了,偏偏他現在連放大招的力氣都快沒了……
他摘下眼鏡,按著太陽穴。思考。想想其他人會怎麼做。大哥會說靠毅力和隊友撐過去。大小姐會說找朋友幫忙。隊友能來肯定已經來了。以沒有支援的角度考慮。還有誰……拂曉騎士會怎麼說?
恍忽間他又回到了幼時的臥室,銀發女子獨自坐在他的書桌前。她合上書本,用澹然的雙目注視著他。
從頭開始思考。為什麼你要到這裡來?
是因為祭典上得到的預言。明日下午五點半將有事件發生,我能得到我需要知道的情報。
再往前些。
為了查明合一術式的真相。我認為將發生的事件會與合一術式有關。
為什麼?
我不知道。見鬼了這是個預言!我怎麼可能用現實邏輯解釋虛光之龍的預言?!好吧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試試。時雨亙彌必然要在這裡做什麼,可能是一件讓虛光之龍很不高興的事情,他為了自保應當還藏在葦原城沒動,因而他會派部下前來這裡辦事……一件與合一術式有關的事情……
你發現了關鍵。
我沒有!我連他的部下是誰都不知道。時雨終一嗎?如果他知道早做準備那他的部下也就該來了……已經來了……清潔部隊?純淨?不會這麼巧吧?
你在零島。
零島永遠不缺巧合。就當是這樣,那這對我的處境有什麼幫助嗎?!我依然他x的無處可逃!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我現在跑不跑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知道我會說什麼,不是嗎?
銀發騎士的幻影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現實中。公孫策靠在方向盤上喃喃自語。
“……把思路逆轉過來。”
“?”理奈擔憂地招手,“小策?”
公孫策的雙眼越發明亮。他意識到了破局的點。
“師姐,我們來這地方是為了什麼?拿情報。那麼情報在誰手裡?我敢斷定就是忍軍首領·純淨。”
理奈一臉困惑。“啊?為什麼?”
“粉碎厭惡時雨亙彌,他的下屬是醉眼的弟子,很明顯粉碎與醉眼是一個派彆。而純淨單槍匹馬與他們抗衡十分困難,他必然有另一個合作者……另一個同黨……我猜那有可能是時雨研究所的所長,時雨亙彌。”
公孫策一下下敲著方向盤。
“純淨下屬的部隊足有11個通神,這可不是小數目。將這麼些家夥從葦原城中調開必然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比如說,參與即將在庫庫·機裡鎮以西開啟的行動。這個行動,就是海異神的預言中提到的事件!“
理奈連連擺手:“時間對不上呐,預言裡說將要發生的事件是在明天下午。”
“對不上就對了!”公孫策感覺思路越發順暢了,“因為那是將要發生的事件!而倘若將引發此事的人都不存在了,事件本身又怎麼會發生?我們到這裡來的一路上遇到了數個巧合,每個巧合都在帶我們往這個小鎮走。你覺得為什麼會巧成這樣?”
“那當然是因為禍津神大人的引導……”理奈習慣性地說出巫女的看法,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恍然大悟,“禍津神大人不想讓這件事發生!”
對了,虛光之龍就不想看到時雨亙彌的計劃進展順利。
它用一連串的巧合將與純淨敵對的人都拉扯到了這個舞台,就是為了讓一切都隨著它的心意逐步進行。公孫策敢擔保,即使他們三人離開了小鎮,往築紫島或是葦原城的方向行駛,也必定會有一連串的事故讓他們在明日下午前掉頭回來。因為這裡是零島,禍津神早就做好了安排!到了那時,等待著他的很可能是比現在更危險的處境……
超能力者笑著說:“這個預言被傳達的意義根本不是為了讓我們目擊它的靈驗,而是為了讓我們親手將它阻止。”
理奈來回看著虛弱至極的青年和昏迷不醒的時雨零,一點點長大了嘴。
“小策你,該不會是想……”
“把思路逆轉過來。如果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有一戰……”超能力者拉開車門,“那該考慮的就不是往哪逃,而是在何處伏擊純淨!”
他走回診所門口,冬冬敲著大門。山田警惕地在門後說道:“請問您是?”
“喂,山田小哥!”公孫策興致勃勃地說道,“組隊埋伏純淨三缺一,來嗎?”
門開了,山田的嘴長得比鵝蛋還大。“您在說什麼……”
“純淨必然要帶隊親自追殺你們,不然等你們三個回了葦原城有麻煩的就是他。”超能力者微笑地分析道,“你是個理智的人,還要我再多說嗎?”